他歪歪斜斜卧倒于榻上,胸前衣衫又渗出血渍,人却是在笑。
那是种无悲无喜笑,仿佛这世间七情六欲都溶成他眸中讥色。
内侍时看傻眼,直到沈奚句:“还不快滚?”他才连滚带爬地退出去。
沈奚走到六角桌前,端起药碗闻闻,冷笑出声:“还真是治病救人良药,给你用真是可惜,”又道,“说吧,你大费周章置身事外,到底想要做甚?”
柳朝明喘息着嘲弄道:“沈青樾你是急糊涂吗?若你异地处之,今日之局,置身事外岂知不是你?”
ao,语气冷寒得要结冰:“难道不是你命朱裕堂将朱稽佑引去对岸女眷处,这头安排刺客故意自伤?反正朱稽佑不在场,事后问责,他也是百口莫辩。”
柳朝明看他眼,待瞧清他模样,忽然笑声:“哦,沈侍郎这是着急?”他顿,“你想知道甚?”
沈奚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榻前,把揪起柳朝明衣领:“昨日看你还好好,今日怎可能病成这样?你从来运筹帷幄,若真有刺客,你难道不是早在百步之遥已全身而退?利用朱稽佑这颗废棋,不惜借刺杀苏时雨名义布局自伤,费尽心机想要置身事外,为甚?”
柳朝明原是坐卧于榻上,被沈奚揪起衣领,体内灼痛之感在这震荡间翻江倒海,他还未说话,便自胸腔里震出阵剧烈咳嗽。
被衾自他肩头滑落,沈奚眸光垂,只见柳朝明已包扎好伤口又渗出血来,浸湿小半块衣衫。
他又笑起来:“自然,你这着急也情有可原,你是万事留线,自以为能换得狡兔三窟全身而退。直至今日避无可避,这才想回头摆弄棋局?晚,你仔细看看手中黑白,是不是早已被人颠覆?”
沈奚目色滞,片刻,他垂下眼帘,眸中覆上层霜雪,轻声道:“够,不必说。”
柳朝明却没理他,续道:“其实都知道,你为何要凡事留条后路,因为在你心底,朱悯达并非这个皇位最好继承人,他刚愎自用,护犊护短,把自家江山看得比天下万民更重,他与朱景元太像,虽也许会励精图治,但苛政,酷刑,屠戮,势必不会比景元年间更少。
“你在心底无时不盼着能有个明君治世,能破旧立新,令民生富饶,可你又受时局所迫,因家人缘故,不得不辅佐于朱悯达。你困于本心,两难
他微愣愣,心头更是怒火中烧,揪在柳昀领口手往回搡,任他倒回在榻上。
柳朝明却彻底笑出声来,剧烈咳嗽令他脸上浮起抹病态潮红,眼底尽是讥诮:“朱稽佑恶事做尽,死有余辜,拿他布局,不过提前送他上路。怎,沈侍郎是何时学会慈悲为怀,连颗弃子性命都要过问?”
沈奚知他在顾左右而言他,正要发作,外头忽有人叩门三声,须臾,有内侍怯声道:“沈大人,小奉太医院方大人之命,为柳大人送熬好汤药,大人说,柳大人病情耽搁不得。”
沈奚没答这话,那内侍便当作是默许,推门而入,边将药汤放在暖阁当中六角桌上,边微微侧目往卧榻处看眼。
柳朝明大半发丝已自髻中滑落,映着潮红颊,苍白唇,冷玉般眉眼竟如画中妖样摄人心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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