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又看他眼,提风灯,折身转入夜中。
那脚步声轻而柔,不知怎,就落到人心尖。
沈奚别过脸,朝沈婧望去,单薄纤瘦背影是温柔,可他竟品出分落寞,他不自觉地抬抬手,想要唤住她,却终是将手搁下,又陷入方才沉思当中。
他觉得来日方长。
苏晋这夜歇在都察院,寅时起身,自安然那里取柳朝明信函,赶到正阳门外短亭处,朱南羡已立马在亭外等她。
天幕轮月弯弯,他仰头望去,也不知看多久,身旁忽然传来个轻柔声音:“这晚,怎还不睡?”
是沈婧。
她身藕色衣裙,手持风灯,眉目盈盈样子仿佛误入人间仙娥。
沈奚摇摇头:“不睡,想不明白钱之涣致仕事,觉得似乎只是堪破表象,心中像被人使障眼法般。”
沈婧莞尔笑,将搭在手臂在外袍为他披上:“你总是这样,万事不上心,可旦有事往心里去,非要掰开揉碎看得通透彻底,得过且过不好?”
然天资过人,身在庙堂终是不妥。十三宅心仁厚,又愿尽他所能庇护于你,今日在父皇跟前受通罚是为谁更不必提,本宫望你能好好想想,莫要辜负他。”
苏晋垂眸道:“承蒙太子殿下教诲,微臣自会想过。”
朱悯达便不再多说:“行,你回吧。”
待苏晋离开后,沈婧才从旁耳殿中走出来,问道:“殿下,她应吗?”
朱悯达看她眼,温声道:“你放心,该说已与她说,且看她能不能想明白吧。”
是卯时时分,亭外野草露水凄清,苏晋下得马来,因朱南羡身后还有府兵,便跟他行个礼。
朱南羡看她脸形色匆匆,问道:“你是有事。”又问,“可用过早膳?”
苏晋道:“已用过。”她垂眸又道:“是有事在身,都察院有封急函,需亲自送去通政司。”
朱南羡愣愣道:“通政司每日辰时就要分发信函,你最晚也要辰时前赶到,那你是现在就要走吗?
她说着,顺着沈奚目光,亦望向天上尚半弯月,笑道:“三妹不日就要临盆,今日殿下答应,等他登基以后,等春深天再暖和些,便准允带着麟儿同去探望她。到时你与起去吧,们姐弟三人已好些年没团聚过。”
沈婧从来悲喜有度,但她说这话时候是十分开心样子。
他们姐弟三人自小便亲近,沈筠嫁去北平府已好几年,中途只回来过次,当时沈奚还南下去杭州,不在京师,沈婧盼团圆已盼很久。
可惜沈奚记挂着钱之涣事,总觉得哪里有纰漏,当下也没太在意,只回句:“再说吧,日后有是机会。”
沈婧只好无声叹叹,轻声道:“那好,你也不要太忧心。”
沈婧“嗯”声,却是往殿外走去。
朱悯达愣,温言唤声:“阿婧,”他道,“明日还要去昭觉寺祈福,天色已晚,不去歇着?”
沈婧道:“想去看眼青樾,有些担心他。”
朱悯达点头道:“你去看看也好,青樾这阵子直有些不对劲,他自小是这样,凡事想不明白,便跟自己过不去。”
夜是清凉,沈奚呆在殿中时烦闷,便挪到檐下石阶上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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