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晋下马,对朱南羡道:“昨夜细想过番,总觉得钱之涣致仕有些不对劲,但也说不出缘由。如今太子殿下继位在即,等各藩王回藩,不知何处便有异动,殿下势力在南昌,在这个关头,当即刻回南昌整饬府军,倘若旦兵起,也好进京勤王,至于阿雨叔父过世后,杞州苏府情形,殿下派个人帮阿雨去问问即可,不必亲自去。”
朱南羡道:“好,事有轻重缓急,但定派个信得过人去杞州帮你打听明白,好让你放心。”
他又想想,似是有些伤怀,看向苏晋道:“皇兄与提过,待他继位势必要削藩。重压之下必有反者,此次回南昌需整军待命,等闲不能擅离,你……记得常给来信,不擅文墨,但定每封都仔细读,每封都仔细回。”
谁知苏晋听这话,却低低笑:“平白叫殿下将白日时光都折在案头书墨当中,这怎好?”
初春风是冷寒,但朱南羡头回在苏晋眸中看到这样带着暖意笑。
”
苏晋抿着唇道:“是,怕去晚耽搁大人要事,眼下也只能抽出这丝闲暇来送殿下。”她抬眸看向朱南羡,眸里有些不舍,“其实还有些话想与殿下说,可惜实在赶不及,阿雨算过,依殿下脚程,三日就该到杭州府,今日送完信,再写封发往杭州急函,殿下到时记得去杭州府通政司取。”
她说话时候,连气息都不曾平稳,缕发丝自髻中脱落,被风吹过拂于额前,令她双睫不由颤颤。
这颤竟颤到朱南羡心底,她是真地赶着要来见他,不知怎,朱南羡便不由自主道:“那陪你去通政司。”
苏晋愕然道:“这怎好?”
她轻声道:“阿雨已想过,等太子殿下继位,朝局稳定些,藩王割据也好,天下大乱也好,阿雨去跟柳大人请个命,让他把阿雨遣去南昌做巡按御史,这样日后就能陪着殿下。”
朱南羡愣怔地望向苏晋,半晌,才道:“你说真?”
苏晋点点头。
然后朱南羡嘴角就动下,他像是很高兴,却又不敢情真意切地表现出来,似乎怕惊扰这个美梦,喉结上下动动,才将那即将浮于唇边笑咽大半下去,目光灼灼如星:“那好,等天再暖和些,路再好走些,等你要来南昌时,便跟皇兄请个旨,离开南昌两月来京师接你。打快马日夜不停赶路只要十日,带你回去时,就陪你慢慢走,……”
他是藩王,出行是提前算过脚程,平白耽搁半日便也罢,又是才开春化雪天,路险难行,若个意外落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地方改如何?
可朱南羡这说便这想,他道:“无妨。”回身踩马镫跃至马上,勒住缰绳,冲苏晋扬唇笑:“还不走?省得耽误你要紧事。”
天尽头日破云出,晨光兜头浇在他高立于马上身姿,那笑意里有春晖千丈。
自城门短亭去往通政司至少要个时辰,苏晋终归还是迟半刻,这还是她生平第回因私事耽误正事,还好朱南羡急马帮她把通政司分信衙差揪回来,这才没耽搁都察院急函。
等回到正阳门短亭处,已近午时,城外川烟草,早上还浓烈日光到眼下却清淡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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