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徐道:“下官为沈大人上好药时,倒是醒过来回,却只是睁开眼,也不知怎,与他说话竟是没反应似,下官怕他或听不见或视不见,就斗胆,提句太子妃,随后沈大人就将眼合上,怎唤都唤不醒。”
然后知道伤悲无意,忧愤无意,寡断优柔更无意。
人这生,唯有向前。
脸上泪渍渐渐干,眼底也再无新泪涌出,苏晋慢慢站起来,她似乎知道柳朝明就站在不远处,却并不看他,而是平视着前方道:“当初许下志,时雨自己去守;被云遮明月,时雨载舟去寻。”
“大人高志,恕时雨不明,但大人话时雨听明白。”
“自此今日,你之间没有正道,没有大义,没有苍生黎民与初心,只有,立场。”
再说话,然后折转身,推开暗室门,慢慢地走出去。
柳朝明只觉得胸口空茫片像是漏着风,又像有人拿刀劈山断海般将他心头思绪齐头斩断,下子什念想也没。
好半晌,他才动下,脚步不受控制般,朝暗室外走去。
原来苏晋没有走远。
她就蹲在中院棵老树下,抬起手背,下又下,慢慢地抹着眼泪。
说完这话,苏晋便转身往太医院而去。
守在太医院金吾卫还没来知会她,可她却觉得自己在这都察院多刻都呆不下去。
夜色沉沉,却并不暗,国丧之日整个宫禁缟素片,连楼阙下悬着灯笼也是白色,远远看去,就像有谁在还未化去雪上点簇又簇野火。
苏晋到太医院,就看医正方徐正自里间暖阁里退出来,见她行个礼道:“苏大人。”
苏晋见他脸上似有忧色,心下沉,问道:“方大人,沈大人怎样?”
柳朝明觉得自己就像被钉在原地,不能上前,也无法后退,可每她抹下泪,就觉得有人拿着子午钉,根根钉在他心里。
苏晋觉得自己不是难过,她只是太失望,太害怕,她其实很怕东宫护卫不利,朱南羡没命她要怎办,也怕太医院救治不及,沈奚醒不过来又该怎办,她甚至不知道在这样朝纲中,在这样危局下,她该怎去守那个忠于苍天忠于本心,为民生请命志,她说过今生今世不悔此志,可她现在陷在这旋涡中就要喘不过气来。
人这生,总会遇到这样绝境,你环目四顾,发现身边无人可依无人可靠,甚至连心中信念都已崩塌殆尽。这时候,你所能倚仗唯有腿下双足,你要个人撑着慢慢站起来,然后告诉自己,不要想太多,不能想太多,要走下去,直走下去。
所幸当年谢相去世,这样绝境苏晋已遇到过次。
彼时她躲在尸腐味极重草垛子里,任拉车人拉着自己远离故居,然后兀自从牛车上摔下来,个人蹲在荒径旁老树下流天夜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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