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阡忍不住道:“父亲,您忘吗?云简儿时在赵府住过两年,他是有口吃症,如此草率地将阿妧嫁去,岂不委屈她?”
“那也好过将她留在京师。”赵衍道,“如今朝局艰难,人人自危,谁都怕与东宫扯上干系。不说翰林院与詹事府任职*员已被撤换多少,就说日前太常寺卿只是为十三殿下说句话,不就被按个罪名革职查办?妧妧与沈青樾扯上这不明不白干系,早日离开京师才是要紧,若然被有心人利用,岂知不会害她?”
赵衍说到这里,再看向赵妧,放缓语气规劝道:“妧妧,你自小是个知礼顺从孩子,为父相信你收留青樾也是因时心善,此事就此作罢,你心里哪怕再有什,趁这几日也该揩去抹去。至于云简,他虽有口吃,人品却是难得正直上进,你日后嫁去济南府,他必不会亏待于你。”
雨水昏天暗地,屋内灯影恍恍。
赵妧自进书房后,直低垂着眼帘,赵衍虽瞧不清她神情,却能望见她双眸每开合,便有泪珠自颊边滚落。
沈奚笑笑道:“年关宴上听来些闲话,说是赵大公子任编修已满三年,今年要往礼部升迁,又说赵大小姐跟兵部侍郎公子订亲,春末便要出嫁。沈某不才,区区名太仆寺署丞,今日能站在此跟右都御史大人说上话,也仅凭着早已调败家世,哪还敢在大人面前做决断?”
礼部与兵部是唯二不怎站边衙司,赵衍将儿女安置在这两处,摆明是想置身事外。
沈奚话听起来没说个所以然,其实那句“凋败家世”已暗指他如今处境。
赵衍道:“沈大人说笑,赵某为官数十载,明白家世背景都是最次要,依沈大人才略品貌,妧妧若能嫁给你,实在是赵府高攀。只是妧妧自小便与名学生订亲,此人姓顾,时任山东道监察御史,三月末便要回京述职,赵某还打算借此时机,将妧妧与顾生亲事定下日子,恐怕赵府与沈大人是有缘无分。”
外头场急雨落下来,伴着轰隆隆惊雷声,天地片晦暗。
但她什违逆话都没说,只俯首贴地跟赵衍行个礼:“女儿知道。”
晌午流水席拉拉杂杂直吃到未时,直到雨将落,才有人来请各位前来祝寿大员移步往花厅吃茶。
这些*员品级并不算顶高,有不在宫里办差更是许久见不上回,眼下借着右都御史寿宴相聚,难免要互攀交情,是以花厅里三五成群,正你言语说得畅快,不妨厅门忽地被推开,两名小厮引着名拄杖之人来到厅前,十分恭敬地说句:“大人
沈奚听赵衍话,点头道:“这样好,郎才女貌,也算却赵大人桩心事。”隔窗看眼雨影,再揖揖道,“大人既已有决断,那沈某便不多叨扰。”
赵衍于是起身要送,边说道:“今日赶巧是府上老祖宗寿诞,前院正宴请宾客,沈大人左右无事,吃过筵席再走不迟。”
沈奚拄杖回过头来:“也好。”
待沈奚走远,赵衍复将书房门合上,回过身,言不发地看向跪在屋子正中,微微颤抖赵妧。
片刻,他叹口气,对赵阡道:“裕达,你这便给山东顾府回函,将云简与妧妧亲事应承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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