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主事早也听说夜间寿宴,朝中有不
沈奚记得此人——几年前他其实是刑部郎中,原可以升任侍郎,却因徇私错判桩案子,被沈拓问罪,官职不升反降为主事,因此直对沈府怀恨在心。
这句“七品养马使”出,引得周围阵哄笑。
沈奚却浑不在意,将木杖往高几旁搁,就着周萍为他揩干净椅子坐下,笑嘻嘻地道:“道是谁,原来是刑部卢主事,怎,当年你为小妾娘家案子故意判错罚轻,被降品留任,这些年过去都没个长进,竟还只是个主事?”
“那也好过沈大人,三品跌到七品,腿瘸着没好便要去养马。倒也是,”卢主事道,“太仆寺典厩署在京郊云湖山草场,沈大人明日上任是风吹草低见牛羊,放马高歌倒是比等庙堂中人快活几分,这看,让沈大人调笑两句倒也理所应当。”
他说到这里,冷笑声:“沈大人到时可仔细着莫从马背上摔下来,这没养好腿再折回,怕是这辈子都要离不开木杖。”
这边请。”
来人正是沈奚。
若照以往,沈府大公子,户部左侍郎这出现在这众区区五品六品*员面前,众人无不跪拜相迎。然而时移世易,饶是沈奚拄杖过门槛时颇是费力,花厅里大小*员也只顾着面面相觑,连招呼都不曾招呼声,更莫提上前帮衬。
片刻,还是名身着正五品常服白脸皮迎上来,接过沈奚木杖,给他搭把手道:“沈大人仔细门槛。”
沈奚看着此人老老实实模样实在眼熟,正琢磨着在哪里见过,只听这人又道,“沈大人是贵人多忘事,在下姓周,单名个萍字,时下任京师衙门府丞,两年前还在做通判时,与沈大人有过面之缘。”
“卢大人这话未免刻薄。”周萍道,“太仆寺典厩署给养战马千匹,其署丞如何以‘养马使’三字盖论之,且沈大人他——”
话未说完,被沈奚抬手拦。
沈奚望着卢主事,似是想起些什,忽而又嘻嘻笑道:“卢大人被降为主事后,曾跪在沈府外磕日夜头,称自己是被猪油蒙心,刚才沈某还道卢大人这些年没长进,如今看来倒是说错,卢大人至情至性,心头上猪油被血淋着涤荡这许多岁月,也全褪没。”他对卢主事拱手,“大人话沈某记住,大人提醒得对,沈某定仔细将腿伤养好才放马才高歌,定不辜负大人这副切切实实心肝肺。”
朝中早有箴言,莫要跟沈青樾逞嘴皮子功夫。
卢主事吃这记软刀子,只觉得自己像是被骂又不知是被骂哪里,心头怒意蓬勃偏生找不到回嘴处。抬目往窗外看,雨不知何时已停,流霞灿烈,申时早也过去,为天地染上近乎扎眼暗金色。
沈奚这才似是而非地想起来:“苏时雨那个在应天府衙故友?”
“是,是。”周萍道,“难为沈大人竟记得。”
他边引着沈奚走往花厅侧灯挂椅,边扯着袖口将椅面揩干净:“沈大人您坐。”
这时,厅中忽有人扯着嗓子道:“周大人,您便是不在宫中任职,好歹是个官拜五品府丞,这鞍前马后地伺候个七品养马使,怕是不合适罢?”
说话人姓卢,生得方脸阔唇,已近不惑之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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