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头霞色已褪,柳朝明这才自沉沉暮色里望来,与赵衍钱三儿并将酒饮尽,淡而又淡地回句:“你做事勤巧,这是长处,但偶尔却有些浮躁,如今既任侍郎,掌刑罚政令,更该日三省吾身。本官知你近日劳苦,仍望你在谷雨二日不懈怠散逸,凡事三思而行,休沐过后,便不必来都察院。”
苏晋恭敬称是,再与诸王大员拜过,随即领着苏宛离去。
得到苏府已近中夜,覃氏虽早已将客房打理妥当,但沈奚与沈六伯只住夜,明日去太仆寺领官印,便要搬去云湖草场典厩署。
苏晋得空闲,责问覃照林:“你今日去赵府为何去迟?”
覃照林道:“这事确实是俺错。俺赶马车赶到半途,路过十王府,看到他们在招募府兵,心想着时辰还早,就停下马车过去瞅几眼,哪晓得后来应招人越来越多,把路给堵,俺这就去迟。”
柳朝明听这话,“嗯”声,竟也跟着站着不言语。
苏晋无奈,只好使出计拖字诀,说道:“回七殿下,若舍妹能嫁与十二殿下为妃,自然是她福分,只是臣离家多年,家中还有长兄主母,此事并非臣人能够做主,殿下可否容臣先写信知会家里声?”
朱沢微竟是不强求:“也好,婚姻大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苏侍郎应该去信。”他顿顿,忽地将话锋转,连笑意都更深,“近日宫中诸事繁多,苏侍郎公务缠身,想必不能多陪家人,苏府小姐远到而来,未免寂寞,赶巧过几日谷雨踏春正是由内人张罗,苏府小姐既是堂堂侍郎大人妹妹,不如就由本王做主,予苏侍郎两日休沐,由侍郎陪同令妹并前去。”
苏晋还道朱沢微何以如此突兀地要为朱祁岳纳妃,原来提亲是假,以退为进,让自己与苏宛跟去踏春才是真。
她方才已去信为由,半推半拒亲事,眼下当着众臣面,断断不能将踏春也并拒绝。
沈奚听这话,不由问:“朱弈珩在招募府兵?”
覃照林见苏晋眼里仍有责难色,不敢与她搭腔,听得沈奚问话,忙应道:“是,沈大人,俺也是觉得蹊跷才过去瞅瞅,您说眼下各地都在
苏晋于是只好应承下来。
旁朱弈珩道:“七哥这两日休沐真是给到紧要当头,苏大人自升任侍郎,日日里都察院刑部两处奔波,可谓当朝操劳第人,趁着谷雨节养下精神,也算磨刀不误砍柴工。”
他说到这里,目光自柳朝明身上掠而过,忽地抿唇而笑:“本王真是后知后觉,才发现昔日都察院四位大御史都在此聚齐,以诸位之勤勉,想必自苏大人离任后,还未曾得空与她饮过杯饯别酒,今日是个难得吉日,不然就由本王与七哥做鉴,你四人碰杯吃上盏,也遥祝苏大人去刑部后,还能百尺竿头更进步。”
自沈府出事,苏晋与柳朝明钱月牵再没说过句除公务以外话,朱弈珩这提议,三人面上虽无异样,心中却各有各浮沉,还好赵衍打个圆场,说道:“十殿下所言甚是,是臣等忙得疏忽。”随即命人斟酒。
苏晋在四人中到底是后生,当下也不迟疑,对着柳赵钱三人举杯:“昔日在都察院承蒙三位大人照拂,饯别实在不必,这杯酒合该由下官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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