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弈珩道:“彼此彼此,大人与苏时雨结盟,难道真只是为救她?不是为给自己留条后路?”
柳朝明又笑道:“随你怎想。”
长风拂来,二人说话间已至奉天门,巍峨宫楼矗立无声,门楼铁马却叮当作响,有宫人躬着身自廊阁间匆匆穿行,带着满目忧色与惘然。
这沉沉,无尽深宫。
柳朝明在墀台与朱弈珩分道后,回头看眼庑殿顶上欲气势如虹飞龙石雕。
锦旗飘飘,出征卫队犹如长龙,映着苍天春|色,缓缓自咸池门而出。
柳朝明与朱弈珩就站在城门处,直等到卫队在视野里消失,才同折回身,并肩往宫内走去。
长道深深,两旁内侍见他二人都远远行礼避开。
好半晌,朱弈珩才似是而非地说句:“柳大人,第回啊……”
柳朝明虽听得明白,却没有回话。第回,他因己私念,让苏晋去通政司送信,险些损毁大局;而这第二回,他舍命去城西寻苏晋,自己却落入危境,是朱昱深赶来救他。
群臣早已退得远远得去。
朱弈珩又道:“今早跟七哥请个旨,带着府兵与支羽林卫去追追十三,看看能否把这个丢十三弟寻回来。七哥准允,现下也正是要离宫,想到四哥出征,顺道过来相送。”
朱昱深与柳朝明时都没回话。
朱弈珩回头看眼随他而来内侍。
那名内侍会意,随即奉上来壶烈酒。
明明欲腾云而去,却又被缚于重檐。
不知怎,
朱弈珩笑道:“如果说柳大人从前帮四哥,只是因为十年前场君子之约,因为环碎玉玦,那时至今日,大人既然肯在四哥出征之日前来相送,是否说明你承四哥恩情,自此往后,与在下彻底算是同党之友?”
柳朝明漫不经心地理理袖口,说道:“十殿下以天下为盘,屠刀为子,翻手覆手之间,与四殿下齐布下十年之局,将太子,三王,十四,以及不日后朱沢微甚至朱南羡斩落其中,此心缜密,惊才绝艳,柳某莫不相及,做个看客倒也罢,无心与你齐搅浑水。”
“柳大人说笑。”朱弈珩道,“大人手握大权,半身都已在浑水之中,若不在水里搅动搅动,岂不平白少三分美景?”
他说着,又笑道:“时局如旋涡,顺势而昌,逆则亡,与四哥虽能布局,也非时时事事都在牢握鼓掌,就譬如今日,四哥最后句‘二位自当保重’,正是意外得知十三手握立储密旨,让二人在十三手里找条后路。”
“你后路不是已找着?”柳朝明勾唇笑,“你自请带着兵卫去追朱南羡,难道真是为寻回他?还不是为打着追捕名号暗自助他回南昌,让日后新任太子殿下,大随储君记你这恩,留你条性命。”
朱弈珩取杯盏斟三杯:“既这巧都来,柳大人不如与同敬四哥杯,为四哥践行?”
柳朝明默默,自他手里接过杯盏,与朱昱深朱弈珩起往酒里浇过黄土,三人同饮罢。
出征时辰已到,号角吹彻西城。
朱昱深放下酒盏,看柳朝明与朱弈珩眼,说句:“本王此去不知何时来归,二位自当保重。”
言讫,回头翻身上马,领着出征兵将起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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