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晋是臣子,照理是不应当与朱南羡共乘。
好在朱南羡今日乘只是普通皇辇,尚还不是帝辇,秦桑也没多说什,掀帘便将二人请上马车。
马车起行,苏晋掀开侧帘往外看去,今日不知为何天黑得很快,天星斗明亮夺目,明日大约是个好晴天。
“阿雨。”朱南羡顺着她目光也看向这天星斗,轻声道,“上回说,娶你。”
苏晋神情微动,她垂下眼帘,没有将车帘放下,只轻轻
他个子高,身姿挺拔,斜斜道影罩下来,刚好将苏晋裹在这泓暗光里。
她看到他笑,也知道他为何要笑,颊边浮上不明显浅红,分外好看眼尾颤颤,像蛱蝶在暮里振翅,想说什,又欲言又止。
朱南羡于是彻底将笑意收起来,没再提方才事,另起个话头道:“今早有探子来报,说四月时候,有人曾在靖州带见过对‘母子’踪迹,听描述,像是梳香与麟儿。”
“当真?”苏晋愕然道。
“嗯。”朱南羡点下头,“只是后来又不知去向。”
从赵府出来,朱南羡回头问苏晋:“郃乐方才究竟是说什让你不痛快?”
苏晋看朱南羡眼,原地立着似乎回想会儿,然后四平八稳地道:“回殿下,臣记不大清。”
谁知跟出来送太子殿下顾云简听这话,走上来揖道:“回殿下,郃乐郡主碎语时,臣也在近旁,她其实也没说什,大意是殿下您登基后,除立皇后,还要纳许许多多嫔妃。私底下说话,出言有失分寸,无遮无拦,苏大人从前是御史掌纲常,现在领刑部管律法,自当斥责两句。”
朱南羡愣,居然是这样鸡毛蒜皮小事?
他唇角弯,像是想笑,余光里扫到苏晋,又连忙将笑意收住,再次肃然地道:“这就很不是,她身为郡主,本当以身作则,怎能如此不懂规矩?看来只抄两年经文,还是本宫罚得轻。”
他静片刻,接着道:“今日龚荃与罗松堂几人在奉天殿吵时,将梳香从前事仔仔细细想遍,她是从小跟着皇嫂,有几回皇嫂与她说话,也在,记得梳香说她故乡在蜀中,直想回去看看,皇嫂还说,等麟儿再大些,定要去蜀地回,那里群山环绕,犹如避世桃源,她直心向往之。”
苏晋道:“川蜀确是好地方,儿时也住在那里。”她顿顿,又问,“殿下意思是,梳香与小殿下也许去蜀中。”
“嗯,已派探子去找。”朱南羡看苏晋眼,笑道,“是江南人,没去过蜀地,你若想念那里,日后陪你去。”
说话间已到巷口,秦桑走上来拱手拜道:“太子殿下。”又问,“苏大人可要与殿下同回宫?”
朱南羡道:“她马车被青樾借走,乘本宫辇车。”
顾云简连忙道:“是,殿下胸襟宽广,海纳百川。”
朱南羡道:“今日是你吉日,不必为本宫站班子,回府里去吧。”
顾云简称是,合着手躬着身退下去。
朱南羡来时让人将辇车停在巷口,斜阳暮里,天地间片悠淡霞色,朱南羡屏退左右,独自领着苏晋往巷口走,想起方才事,不由笑两声。
笑过后,忍不住回头看眼落后自己半步苏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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