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安然与阿留并行至堂中,对柳胥之行完个大礼。
整个柳府都是寂然无声,但这样无声与平日不同,柳胥之来,四下都充斥着沉肃凝重气息。
阿留直退到中院才敢开口说话:“都这多年,老爷对少爷还是这严苛。”
安然轻斥道:“老毛病又犯。”
“是、是。”阿留自掌下嘴,“不该在背后议老爷与少爷闲话。
“府内可设佛堂?”
柳朝明道:“设,里头供奉太|祖皇帝牌位。”
柳胥之点下头:“好,你便去向太|祖皇帝请罪,在他牌位前罚跪个时辰。”
太|祖皇帝乃朱景元去世后庙号。
跟着柳朝明回府都察院御史见此情形不由咋舌,上前步求情道:“禀柳老爷,首辅大人于朝廷政务上从来严于律己,勤勉不怠,今日还是得知您远道而来,是以才特地赶回府,还望您看在父子情面上宽宥大人。”
柳朝明到柳府,安然迎上来道:“大人,老爷已在正堂内等近两个时辰。”
柳朝明点下头,带着随行名都察院御史迈入府内。
柳氏家学尊儒尚法,柳朝明之父柳老先生字号胥之,尝在杭州带授学,是以也有人称他胥之先生。
自大随开朝,柳氏门虽有不少人入仕,大都品级不高,其中最出色唯柳昀人,官拜品首辅。若换旁门第,家中出柳昀这样人物,其余子弟受其恩荫,定能飞黄腾达,但柳氏家风十分严苛,亲缘寡薄异常,旁支之间毫无往来,就连与柳朝明同支两名庶弟,考取功名也需自凭本事,听说其中名庶弟在偏远小县任四年主薄,去年吏部得知他是内阁首辅家弟,想将他提任为县令,谁知柳昀得知此事,令御史察核其为官记录,得知这名庶弟年内录错两桩案子,不符合提任要求,居然驳斥吏部任命。
柳朝明还未行至正堂,柳胥之便迈出门槛,冷声问:“你为何回来?”
柳胥之负手道:“因私情枉顾正事,错回与错千百回并无分别。”然后看向柳朝明,“你去吧,多罚个时辰,申时来正堂见为父。”
“是。”柳朝明又行个礼,随即往佛堂去。
这名御史其实是帮柳朝明整理随行公文,原打算拜见过柳老先生便离开,见柳胥之竟要责罚柳朝明,于是多劝两句,奈何弄巧成拙,只好匆匆走。
安然与阿留送走御史,回到正堂里静立。
柳胥之独饮阵茶,说道:“你二人不必伺候,该做什做什。”
柳胥之已是知天命之年,双鬓斑斑,身形也不如柳朝明挺拔,但单看眉眼,父子俩还是极为相似,唯下颌弧度十分不同,柳胥之冷硬,柳朝明柔和。
“回父亲话,儿子昨日才得知父亲进京,处理完要务急赶回府,未能远迎实属不孝,请父亲责罚。”
他身上还穿着品仙鹤补子,不能跪拜,只能合袖作揖。
“你只知为父与你是父子,你可知陛下与你是君臣?”柳胥之看着柳朝明,说道,“你身为当朝首辅,左都御史,该日省吾身,以身作则,现下才午时,正是上值时分,你赶在这个当口回府,可向陛下请示过?”
柳朝明安静片刻,揖得更深些:“父亲教训得是,儿子知错。”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