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朝明回府便被罚跪在佛堂五个日夜不得进食,而受罚理由不过是句“尚不能自济,如何济天下”。
当时小小安然与阿留就蹲在佛堂外,听着里头传来戒尺之声,听着柳胥之不断追问:“尚不能自济,如何济天下?”简直快要哭出来。
阿留问:“三哥,你说少爷会不会不要咱们?”
安然没答这话,那几日柳府上下几乎无人理过他们,人人往来淡漠,他们夜里就在佛堂外睡去,白日里倒是有人为他们送上吃食。
但送吃食人每回都会说句话:“这吃食只是给你二人,若胆敢分给少爷,他会被罚得更厉害。”
他盯着他们看会儿,说道:“叫柳昀,你二人愿随回府吗?”
彼时安然听这话就愣。回府?是说有人愿意收留他与四弟,他与四弟再也不用颠沛流离挨饿受冻吗?
他时竟不敢回答。
哪有这样好事?他心里想,他怕这是个梦,开口就碎。
小柳昀见他二人只愣着不说话,片刻,安静地点下头:“好,知道。”言讫,转身往巷口等着他马车走去。
”又看安然步子折,没往厢房方向走,忙问:“三哥你去哪儿?”
“去佛堂看看大人,你回去歇着。”
安然自膳房取食盒,推开佛堂门,对柳朝明道:“大人急匆匆赶回府,想必没来得及用午膳,安然为大人取吃食,大人用些吧。”
柳朝明正自念诵柳氏家训,听这话,略略顿道:“不必。”
安然又道:“可是老爷已明说此番是为大人终身大事而来,万待会儿再罚大人彻夜跪诵家训,大人日夜操劳又不进食,身子可还撑得住?”
于是只好这悬着心等啊等,直等到五日后,小柳昀从佛堂里出来,他整个人是苍白而恍惚,看
直到柳昀已快登上马车,阿留才率先反应过来,大喊声:“愿意!”随即拽着安然胳膊,跌跌撞撞地朝柳昀跑去,跪在他跟前连连磕头,“恩公,们愿意,愿意做恩公下人,愿意伺候恩公辈子!求求恩公收留们,和三哥已五天没吃东西。”
后来安然想起这事还觉得好笑,那年少爷才九岁,他与阿留不过六七岁,却要口个“恩公”地喊,好似只要少爷肯收留他们,“天皇老爷”他们都喊得出。
是以九岁柳昀听到这句“恩公”时,沉静眸色里露出点费解神色,半晌,纠正道:“不是恩公,叫柳昀。”
他看眼跟着自己扈从,那名扈从会意,从马车上取水和干粮递给他们,随后安静地等他们吃完,道:“回府吧。”
那是第回安然与阿留见识到柳府家风严苛。
柳朝明沉默下,回句:“撑不住再说吧。”又闭目诵起家训。
佛堂内青烟袅袅,安然看着跪于蒲团上柳朝明,恍然间想起许多年前,那个将他与阿留捡回家柳家少爷。
那是灾荒之年事。
他们家北上逃荒,沿途父母兄弟失散,途径杭州府,他与阿留蜷缩在街角,以为就要冻死饿死时,名年仅九岁少年走到他们面前。
少年身着青衫,腰间挂着环色泽温润玉玦,眉眼好看得是平生仅见,冷玉似眸有着又与年纪不相符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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