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朝明沉声道:“从现在算起,还有两个时辰天亮。殿下与在事成之前,也只有这两个时辰。殿下若不是真痴,就起来。”
话音落,屋子里仍是静静,案上烛火微缩缩,似乎连它都不敢发出声音。
然而就在这时,木榻上传来声轻叹。
那个卧床年余,连身边最亲近,最在乎人都以为他傻朱昱深忽然睁开眼。
毫无神采眼眸深处浮起片光,慢慢升腾,变作泓月下江海,却在他自榻上坐起瞬间蓦地回落,如吞天沃日潮水刹那沉入万丈渊窟,比以往更加深邃。
小药吏十分尽责,即便再困,也目不转睛地守着朱昱深。
也不知过多久,房门“吱呀”声被推开,名药官拿着药方进来道:“你过来看看,这份药方你师父是不是写错?”
药吏师父就是方徐,移目往药方上看,确确实实是方徐笔迹,可四殿下明明是溺水与痴症,怎用止血三七?
“这方子是师父方才写?”小药吏问。
“是。”药官道,“方才命人递进宫来。”又说,“不然你拿去问问,方大人用药习惯,除你没人熟,要是这三七有旁用处,耽搁殿下病情就不好。”
,您是要用膳去找沈大人,还是这会儿就过去?”
苏晋道:“过去与他起用吧。”
流照阁西院,小吏刚给沈奚布好菜,见苏晋来,忙不迭又着人添几样。
沈奚脸色有些憔悴,胃口十分不好,寥寥用些,但也没就此停箸,苏晋知道他是在逼着自己吃,明日就要离京去武昌,他还想早日去早日回呢。
但苏晋也没多说什,只道:“你此去武昌不必太急着赶路,左右宫里事有呢,前两年在安南,你不也个人撑过来。”
“柳昀。”朱昱深淡淡道。
小药吏正犹疑,药官道:“这里帮你看着,你快去快回。”
然而,药吏走不久,内间门“吱呀”声又被推开。
来人身形修长,外罩袭墨黑斗篷,看不清脸。
守在屋内药官见此人却不惊,反是起身拜,无声息地退出去。
桌上烛火幽幽,时明时晦,身着黑衣斗篷人默立半刻,摘下兜帽,露出张清寒,好看,点瑕疵也无脸。
沈奚点点头,终于将碗中蔬食用完:“下午时候,细想想,给十三去封亲笔信。”他静片刻,“让他莫因军务在路上耽搁太久,若能早日回来,便早日回来。”
他说到这里,径自往椅背上靠,十分疲惫地拿手撑着额稍。
等堂中候着小吏将碗箸收拾,也懒得再挪地方,吩咐道:“传方徐来流照阁。”
太医院直至中夜时分都灯火通明,方徐离开时,吩咐名常跟在身边小药吏照看朱昱深。
等朱昱深迁入淳于阁,他需与亲军卫起日夜在阁中守着,直到朱南羡归来,是以今夜他打算回禀完沈奚与苏晋后,就回府里歇上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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