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晋愣,齐帛远性情清寡,远避朝堂,虽与谢煦是至交,除她弹劾朱稽佑那回相助过次,这些年倒未与她有太多来往,即便有,也是点到为止。
到底是世交长辈,苏晋屏退吴寂枝,理理衣衫,迎出公堂,十分有礼地拜:“侯爷有事命人吩咐晚辈声便是,何必亲自来这趟?”
齐帛远须发已全然白,清癯面颊有岁月痕迹,但那份沉淀进骨子里书生风骨依旧不改。
他淡笑笑:“老夫是来辞行。七月时,胥之来京,邀老夫去杭州柳府小住,老夫应。此去不知何时归,京师故人无几,因此特进宫来与你和柳昀辞行,望你日后切安好。”
苏晋道:“侯爷与柳老先生是至交,若能去杭州柳府住上数月乃或年,彼此作伴,这是
“不必。”苏晋道,她睁开眼,顺手拿过张大随北疆图,指着邛州位子,“有个不大好揣测。”
邛州位于北疆与西北之间,面上看没什,可移目往上,就可见三个与大随接壤邻国,由西到东,分是赤力,达丹(注),与北凉。
其中,凉是前朝凉国与达丹旧部所建,赤力位于西面,而达丹所居大片草原,分成不同部落,各部都有自己王,合称达丹。
“户部尹郎中带着几个人帮算笔账,万万两白银,从安南分数次流入大随,即便再缜密,只要还在大随境内,就很难查不到。”
“大人意思是,这万万两白银,再流入大随后,又流出去?”
不知道。”
朱弈珩到底是王爷,在朱南羡回宫前,即便苏晋要行刑讯,也不敢行得狠,左右不能少胳膊断腿,是以只能用鞭子。
没成想朱弈珩看着不温不火,临到这时,练就身硬骨头,无论你软硬皆施,威逼利诱,酷刑伺候,除笑,只有四个字,“毫不知情”。
苏晋没奈何,昨日命刑部换种特制藤鞭,鞭上结着十分细小铁钩,鞭子下去,还没见痕,血粘连着细肉就出来。
“十殿下知道大人必不能要他命,就抓牢这点拿捏大人呢。”
苏晋“嗯”声:“既在邛州出现,应该往北走,赤力与北凉和们互有交战。”她指尖在北域图上直滑而上,然后点点,“查查这个达丹。”
查达丹不过三个字,说起来很简单,怎查,如何查,却是个难题。
部落太多,彼此之间合纵连横,从哪里入手,入手以后怎往下走,都得仔细思虑。
苏晋只管吩咐,只管问结果,难题落不到她身上,头疼是下面人。
吴寂枝将密函收好,想着事不宜迟,打算去找兵部人起商量,刚退出去没多久,又回来:“苏大人,文远侯过来。”
苏晋听这话,笑声:“随他拿捏,以为本官没他,还查不出来是?”
吴寂枝这才注意到苏晋案头有封摊开密函,她像是已看,虽闭着眼,眉宇中却有丝疲态。
密函上说,邛州名茶商家业不大,但十余年间,有数回以贩茶名义转移过千万两白银,因户部黄册没记录,这查犹如大海捞针,能这快就找到线索,已堪称运气极佳。
可惜,然这茶商早已去世,家中人也不知所踪。
吴寂枝问:“大人可要派人去邛州追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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