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林医正道,“说来真是痛心至极,陛下为守西北征战两年,好不容易得胜归来,虽说负伤染病,好歹直没停药,他在病中
苏晋仍不应。
她不应他们就没办法,上头早打招呼,除太医院掌院使,任何人都不得贴身照顾苏大人,可巧,今日宫中出惊天大事,别说掌院使,各部各寺要员都脱不开身。
余主事与医正无奈,又怕苏晋醒来后有吩咐,不敢走远,只好先将搁在食盒里膳食与药汤样样取出来,等待会儿再唤苏大人。
人静下来,心里便浮起重重事。
尤其在这乾坤变天风雪夜里,不倾吐句简直要闷出病来。
苏晋想应他,可又怕这是场梦,旦出声,他就要不见。
于是她只好轻轻地点下头,小心翼翼地涉雪而行。
四周风更大,盘旋着,呼啸着,裹挟着眼前灼眼日光,盛烈得像要化作火海。
雪粒子在足下碎裂,声声惊心动魄。
苏晋再抬头,朱南羡身影已溶在火海里,星点散去,变成再也无法拥揽尘埃。
风雪中夜歇止,到翌日天明,又扑簌簌落下。
刑部大牢靠里间牢房内,盆炭火哔啵燃着,烈烈火光将砖壁映得通红。
这是昨夜太医院掌院使为防苏晋受寒染病,命人抬进来,用还是上好银炭,连烟子都很轻,可惜不大顶用,大牢阴冷是经年累月积攒起来,盆炭火实是杯水车薪。
苏晋裹着被衾,也不知自己是何时睡去。
恍惚中,又看到那个站在东栏台上,罩着袭墨色斗篷身影。
余主事回头看眼苏晋,见她像是在熟睡,压低声音道:“林大人,您方才是从明华宫过来,那里……真烧得那严重?”
林姓医正听这话,沉口气:“听说是长明灯灯油点着火,直扑不灭,寅时又起风,火借风势,风助火威,下将整个明华内外宫烧得精光。若不是陛下夜里下令,说睡不着,命守在内宫外侍婢侍卫全都撤走,不知要死多少人。饶是如此,早前被柳大人吩咐去救驾侍卫……哎,这药汤烫,当心洒。”
林医正话说到半,接过余主事手里药碗,轻放在桌上。
药是刚煎好,从食盒里取出来,氤氲药雾铺洒人脸,他二人背对着卧榻,都没瞧见苏晋听到他们话后,陡然睁开双眼。
余主事又问:“那咱们陛下,竟真这样没?”
刑部大牢是不见光,醒来后,也不知是什时辰。
大约是受寒,浑身上下滚烫如火,迷迷糊糊中,只记得狱卒头子来送过两回膳,每回都唤她,但她不想应。
也不知过多久,牢门铁锁又“喀嚓”声轻响,这回来不只人,大约是狱卒头子见她只睡不醒,去刑部请余主事,余主事还带来名医正。
“苏大人,您已睡日夜,起来用膳吧。”
片刻,余主事声音隔着方桌传来。
她踏着雪,步步朝他走近,忽然来阵风,掀开他兜帽。
眼底湖光山色,双眸灿若星辰。
分明——分明就是他。
朱南羡沉默地看着苏晋,然后对着她笑,唤她:“阿雨。”
他这笑,仿佛有大片春光肆意洒落,简直飞扬潇洒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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