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却道:“与阿留不要少爷照顾,少爷对二人有大恩,无论您去哪里,们都跟着,们会照顾少爷。”
柳府慈悲,每月都开仓施粥,可天下百姓涌到眼前,座府邸存粮连杯水车薪都不如。
每回施粥,安然与阿留都跟去帮忙,每回去之前,都趴在窗沿对着勤勉苦读柳昀问上句:“少爷,您不去?”
不去。
自他将他二人捡回府,被关在祠堂五日,听着柳胥之遍又遍地追问“尚不能自济,何以济天下”后,便不再去。
尚不能自济,即便施恩济民,施,也是父亲恩。
“哦,请示大人这事,并不是礼部或翰林院要躲懒。”江主事说到这里,添着解释句,“罗大人已与翰林商量过,还找舒闻岚舒大人拟年号,舒大人说,陛下谵妄,年号便是拟,陛下也无法挑选,执意让下官等先来请示柳大人您意思。”
柳朝明眸光落在窗外风雪,片刻,只应句:“知道。”
“知道”是什意思?由谁拟,怎办,连个交代都没有。
但江主事亦不敢问,深宫里蜚短流长,而今要拟这个年号,究竟是姓朱还是姓柳,揭开壳掀盖,还有个争头。
谁会嫌命长去追问摄政大人这个?
官……有环玉玦,不知你可有法子将它补好。”
残玉映着熔炉火色,发出鎏金般光。
玉匠看眼:“回大人,能。玉是好玉,不知大人与之相般配金器,若没有,小人可拿金箔片镶在玉上。”
“有。”柳朝明安静地应道。
他默立半晌,将根沾血金簪子轻放在案上:“把它溶吧。”
柳昀十岁那年春,生母祭日当天,因上香耽搁去学堂时辰,柳胥之命人伐他院中玉兰树。
隔日,他便收拾行囊,离家上京。
安然与阿留追出来:“少爷,您走,们怎办?”
柳昀抚抚自己自己行囊,里头除衣物,只有些他从前帮人写家书时,赚取纹银买下干粮。
“此去上京,科考谋生,未必有余力照顾你二人,你们该留在柳府。”
于是只好退去旁,陪着这深宫至高无上之人同看雪。
今年雪可真大啊。
印象中,十余年前杭州,也有过这样场风雪。
那是景元九年,柳昀将安然与阿留捡回府第二年。
杭州府流民成灾,入冬就落雪,路边尽是冻死人。
玉匠拿玉玦与金簪,往工坊里间去。
工部吕主事道:“大人,天已晚,大人不如先回流照阁或都察院歇息,这里下官与礼部江主事会看着,等玉玦补好,即刻为大人送去。”
柳朝明摇摇头,自旁落座:“不必,本官就在此处等。”
子时已过,朱南羡去世已是昨日事,晋安帝亦该是先帝。
直同行礼部江主事见柳朝明终于得空闲,上前道:“禀大人,下官有事请示。昨日晚时,皇后娘娘,就是昔四王妃,于报恩寺得知陛下宾天,伤悲大恸,原想即刻回宫,奈何风雪夜行路难,被戚太妃与喻太妃拦住,说等天亮再起行。下官算算,若天亮起行,至晚辰时或巳时也该到,但……新帝年号尚未拟好,皇后祈福回宫又是大事,没年号许多礼制都没法行妥当。”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