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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晋原想问问接应自己人是谁,可想到李茕提到“上头那位”,又放弃。那位她知道,办事滴水不漏,不想让她知道,个字都问不出。
早膳是碗清粥,两个馒头,苏晋刚用到半,驿站又传来嘈杂声,原是几个当官进来歇脚,驿丞忙着张罗。
李茕看眼他们袍服纹样,最高才七品,想来都没见过苏晋,于是也不避,尽管自己吃自己。
“哟,这几位官爷。”驿丞倒是个热情好客,见他们就招呼开,“您几位不是述完职,刚从京师出来,怎,这是遇着什事,哪位大人又将你们召回京师?”
“还能有什事?”个长吏答道,朝天拱拱手,“陛下登基,地方上要进京朝贺,各州府都要派二人,们正赶着回京觐见陛下呢。”
囚车出应天府,直行往南。因是寒冬,路走得不快,天色暗便在驿站落脚,隔日要等日头彻底亮才起行。
沿途又遇风雪,在宁国府带停七日,入徽州地界,官差便卸苏晋镣铐,囚车也换成马车,至夜里,还奉上几身干净衣裳。
苏晋没问原因,接过衣裳,径自命人打水沐浴。
人真是奇怪,半月前,她还心求死,觉得自己这辈子都过不去这道坎,自离开随宫,想到这条命是朱南羡换来,便分外爱惜起自己来,成日定时吃药,休憩,进食,不日风寒祛,连手脚伤也跟着渐渐好转。
只是人还不甚清醒,坐在囚车里,看着明晃晃天光,恍惚还以为是**岁那年,躲在骨碌碌牛车里,又以为是十六七那年,从死人堆里爬出来,晁清把她背上马车,带她离开京师。
原来是入秋时回京述完职,因朱昱深登基,又中途折返地方官。
“竟是这等天大好事。”驿丞为他几人斟茶,“寻常人辈子都莫想见天子面,几位官爷这是有福!”
长吏失笑道:“你当天子是这轻易就能见?朝贺时,陛下坐在奉天殿里,像咱们这样,”他抬手指指自己,“只能跪在正午门外头。正午门知道不?往里走还有奉天门,奉天门过是墀台,然后才是奉天殿。仰脖子抬头,能看到个门楼就不错。”
另桌亦有半路折返回京*员,听这话,附和道:“正是。且莫说陛下,单提朝廷里大人,”他亦朝天拱拱手,“不才先头那回进京得早,去户部交黄册,亦只有幸见沈大人面,已当是三世修来福气。”
“阁下提沈大人,可是被晋封品国公沈奚沈大人?”
隔日直睡到日上三竿,有人来叩门,称居然是句“苏公子”。
苏晋将门拉开,官差不知何时已撤,门前这位是张生面孔,打个揖道:“小人姓李,单字个茕,接下来会护送公子去江西,早膳已备好,公子下来请用吧。”
徽州是南来北往交界,近年关,驿站里多是歇脚商贩,李茕虽挑个清净处,仍避不开吵吵嚷嚷。
李茕边为苏晋布菜,边道:“小人护送公子去江西后,便不再跟着。上头那位早有交代,说江西自有人接应公子,小只管将要紧事物交给公子自行保管就好。”
所谓要紧事物,不外乎就是她定罪文书,文牒,户籍与名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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