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马辚辚上路,朝北方行去,沈奚带着第批迁往北京朝臣走,整个留都似乎寂寥几分,生出些许苍旧之意。
雨仍未停,从月直下到二月。
二月伊始,帝驾也该起行。
这日,十王朱弈珩与宫中两位皇子伴着朱昱深从承天门步行而出,路过护城河,路往朱雀街走去。
两旁有亲军开道,内侍们躬着身,为这行天潢贵胄举着伞。
从南京迁去北京*员分三批走,头批由沈奚领行,带各衙门要员,先步至北京将朝中事物安顿下来;第二批是帝王御辇,皇室宗亲,六部五寺随行;朱昱深走后,柳朝明会多留月,将南京留都各要务善后处置,再带着最后批*员离开。
因此沈奚起行是初春,而柳昀离开,便已是春暮。
桥下垂柳,春风轻拂,苏晋顿住脚步,对沈奚道:“行,就送你到此罢,省得到正阳门,见到群大员,又要多出许多别礼。”
言罢,步至道旁,折枝柳递给他。
上马不捉鞭,反折杨柳枝。
年最后夜年关宴上,众臣齐聚,在这个即将成为天子旧都随宫里庆贺新春,可就在这个时候,朱昱深随意句:“苏时雨,你可想到日后在何处落脚?”将满朝文武震得鸦雀无声。
这个闻名天下能臣,内阁次辅、左都御史大人,竟在永济十三年开春前夕致仕。
苏时雨仕途伊始虽不顺,但景元二十三年后,她自从入都察院,可谓路平步青云,在这辈重臣中,除柳昀与沈青樾,头位排上号便是苏大人。
苏晋致仕消息传出,朝中大员无不感叹,这些年朝局辛苦动荡,她步步熬过来,如今赶上好日子,她也正值大好年光,却不做官。
众臣原本以为永济陛下惜才,定会将苏晋留在朝堂,谁知朱昱深没留不说,数日与苏大人走得近沈柳等人也没个出言挽留。
太子朱瑄慈悲,看
翟迪看这柳枝,目色黯淡下来,苏宛更是哽咽出声:“三哥,您真不随们起去北京?阿宛舍不得您。”
“不。”苏晋笑。
半生为志,谋得天下安定,对得起自己,对不起他。
余生,她只为个人。
“有什舍不得,天下别离都是给失心人,真正有心人,想要再见,鸿雁书封,天涯海角都能相见。”沈奚将柳枝在指间翻折番,朝苏晋笑,然后扬手,将伤别离柳枝往河水中抛去,满是不在乎道:“走,过几年见。”
苏大人何以致仕,遂成为个饶富意趣谜。
伴着永济十三年绵延不断春雨,随宫里已停朝,第批迁去北京大臣已将行装整理妥当。
临行当日清早,沈奚与苏晋从家酒馆里步出,路朝城南走去,笑道:“还道你忙于政务,疲于奔命,临到头,连场酒都吃不,没想到南京城里还有开得这早酒馆。”
苏晋也笑道:“听说这些酒馆原也早早打烊,但赶着今年迁都,全天下都在别离,酒馆客栈便挂着灯笼,通宵达旦迎客。”
二人说着,走下桥头,翟迪与苏宛已在桥下等着,翟迪迎上来道:“沈大人,众*员已在正阳门外等着,下官方才点过,都到齐,您过去就起行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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