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何凌山并没有领悟他话里前因后果,直至许瀚成在他注视下不着痕迹地挪挪目光,显露出点心虚,他才忽然记起段往事,脸上慢慢透出惊讶来。
四年前在戏院里,温鸣玉对他道:“盛欢,在同你差不多年纪时候,杀自己亲兄弟。”
彼时何凌山沉浸在对心上人满腔热忱里,急于证明自己,全然没有发现这句话里隐藏怎样血腥往事。温鸣玉不是冷心人,否则他提起母亲时就不会情不自禁地微笑,对待咏棠也不会有那样多包容与耐心,他连素未谋面、昭示他受过怎样屈辱盛欢都能施以援手,却杀死从小在身边长大亲弟弟,那时候这对兄弟究竟如何分出胜负,何凌山不敢再想下去。
如此就说得通,看来他十六岁那年遭遇绑架,对方目标根本不是咏棠,而是温鸣玉。盛敬渊处心积虑地接近他,拉拢他,
到燕城,无父无母,带着个快病死妻子。为替他妻子找个好大夫,他在面前连头都磕破,为人这样重情义,应当做不出吃里扒外事。”
何凌山并不怀疑对方看人眼光,但那人方才没有说完句话仍旧值得琢磨,难怪后面接会是什……难怪大家会如此不满,难怪温家会落到现在地步?他思索半晌,始终摸不到头绪,又因沉默得太久,连许瀚成都忍不住替他出谋划策:“不如问问三爷?现在刚过十点,他或许还没有睡。”
“不能打扰他!”何凌山想都不想便脱口而出,等到发现许瀚成脸上笑容,才意识到对方居然在拿自己打趣。他叹口气,想起温鸣玉,忍不住道:“您不留在父亲身边,让很放心不下。”
许瀚成道:“真巧,你父亲让来帮你时候,说也是这句话。”他也像温鸣玉样,仍把何凌山当作小孩子对待,伸手摸摸他头:“放心吧,你父亲十几岁年纪就能够独当面,他知道怎样保全自己。”
何凌山没有回答,看不出到底有没有被说服,他将下巴抵在交叠手背上,静静地发阵呆。夜有些深,书房门窗都开着,有风从室内穿过,即便当下是夏日,依旧吹得人肩臂生凉。许瀚成正想劝对方回珑园休息,忽听何凌山问道:“许叔,你知道温璧和吗?”
陡然听见这两个字,许瀚成时竟没有反应过来,好久才啊声:“他……你怎会想起打听他?”
“舅舅,”何凌山那声舅舅叫得有些迟疑:“提过这个名字许多次,他们是什关系?”
原来是这样,许瀚成松口气,答道:“温璧和对你那位舅舅有知遇之恩,盛敬渊当年在家中过得很不好,全仰仗温璧和才能出头。盛敬渊这人很有些义气,不过用错地方,门心思全花费在三爷身上,实在是不知死活。”
何凌山没有听明白:“他要讲义气,又和父亲有什关系?”
许瀚成时失言,懊恼地抓抓头发。对方问题牵涉到温家最混乱那段时期,温老先生遇刺身亡,继而血亲反目,兄弟相残,温璧和杀害自己大哥大嫂,又被回国三哥亲手结。这段书写出来都显得触目惊心丑闻并不适合向他们下辈传述,他只能含糊地解释:“倘若没有三爷,今日当家作主人就是温璧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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