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风渐渐大许多,船头悬挂盏灯被刮得左摇右晃。何凌山觉察到凉意,搂住身边人手臂,在上面揉搓几下,轻声问:“会不会要下雨?”
温鸣玉屈指敲下船篷,不以为意道:“下雨也没有关系。”
话刚出口,两人都愣愣,觉得这对话仿佛在哪里听过似。何凌山许久都没有想起来,去看温鸣玉,温鸣玉却只是笑,并不说什。就在何凌山忍不住要发问时,温鸣玉忽然道:“凌山,有东西要给你。”
说着,他从左边衣袋里取出只盒子,交到何凌山手里。触到那盒子丝绒表面,何凌山怔忡数秒,下意识已猜到盒子里内容。只是他仍有些不敢相信,言不发地把盒子打开。
抹星辉从盒子里悄然闪烁出来,纵使眼下照明只有前方悬挂盏小灯,可那光线落在盒中钻上,瞬间已折出千百种粲然光。何凌山小心翼翼地拈起它,原来它不是他想象中那副夸张模样。戒身上碎钻簇拥出中心银色圆,圆内是枚澄净剔透琥珀色钻石,如同众星拱卫轮完满月。他攥着它,好半天却不知该做什,直至温鸣玉取过他手里戒指,托着他手指慢慢套进去,他才如梦初醒地挤出句:“你……你不是送过戒指?”
砖面后探出墨绿丛荷叶,水面漆黑,偶尔在远处晃起线亮光,这是片倾倒天与水。
温鸣玉满身都是水珠子,好在夏日闷热,衣衫干得很快。他自己端坐着,反是何凌山忙着替他掸,看见温鸣玉对着自己笑,何凌山把湿透手绢扔到边,懊恼地开口:“原本是会划船,只是这船浆太轻,没有想到……”
“多练练就好。”温鸣玉宽慰道,说完,又朝他伸出手臂。这次何凌山倒领会,动作很快地往他身上倒,整个人都偎进他怀里,小声道:“这样就不会冷。”
温鸣玉揽住他,唔声,故作严肃地道:“孺子可教也。”说完,两个人都笑起来,何凌山枕着他肩,低声道:“那时在你面前,做什都很紧张,常常想亲近你,又怕你不愿意。”
“这怕?”温鸣玉垂眼瞥瞥他:“是个很不近人情长辈吗?”
“不样。”温鸣玉很认真地回答,还把自己手在他眼前摊开:“先前那个只是为哄你,不能算数。”
他白/皙纤长手指上竟也套着枚同样戒指,只不过月相略有不同。何凌山盯着看
何凌山小声道:“不是长辈……”见温鸣玉看过来,他立刻改口:“不是怕你,是怕你不想与亲近,这是不同意思。”他歪着头思索片刻,慢慢地补充:“总以为你这样人,是不爱和别人离得太近。”
温鸣玉道:“那时候怕,现在就不怕?”
“不怕。”何凌山迎上他视线,眼睛与湖水般盈盈透亮,语气是近于俏皮:“你有时候很好欺负。”
“什?”温鸣玉疑心自己自己听错,晃怀里人几下:“你方才说那句话,再说遍听听。”
何凌山却不肯再听他话,只是赖皮地对他微笑。如今孩子日渐长大,不像刚认识时那样乖巧,对父亲充满敬畏,温鸣玉也没有办法,只能捏捏对方脸颊,权作不尊敬长辈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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