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紧张,别紧张,先和他说爸事情,再和他说唐天嶂找事情……”
屋里开着空调,将柜子上便利贴吹得呼啦作响。聒噪蝉鸣被玻璃窗挡大半,只余下拖鞋踩在地上焦躁啪嗒啪嗒声。
李可唯专门和公司请半天假,把要同季想坦白话写成个长长稿子,在客厅里如临大敌地兜着圈做预演,颇有大学时准备英语口语演讲架势。
过半天,他还是泄气地揪住自己头发,倒在沙发上。
“这他妈要怎说……说爸是杀人犯吗……”
李可唯坐在沙发上,沉默地抚摸他们那张“家三口”合照,他发现即使没有开灯,他也依然能清晰地看见里面所有人表情。
看见那个在太阳底下笑得跟二傻子样自己。
摸会儿,他打开手机,点开和季想聊天界面,缓慢地打几行字后,又斟酌着删大半:
“什时候回来?”
“有事和你当面谈谈。”
他好像又做个长梦。
梦里,又回到他和季想离婚那个夏天。
……
“不会因为这种幼稚威胁就和季想离婚。”
很多年后,李可唯还记得那天唐天嶂高高在上姿态与略带轻蔑表情,仿佛在无声地嘲笑自己死鸭子嘴硬犟样般。
自从结婚后,他们两个人都鲜少提及自己原生家庭,或许是童年时期有创伤人们彼此之间都有某种特殊感应雷达,李可唯和季想在这敏感问题上都选择避而不谈,给彼此留点隐私空间。
李可唯连季想爸妈是哪里人都不知道,突然之间竟然要跟那人剥开自己高中时期鲜血淋漓旧伤口,心脏像吊几瓶水似晃个不停。
他爸出事之前,他原本已经拿到他们县保送A大唯名额,可是他爸出事之后,学校便以影响不好理由将名额给另外个学生。
高三那年,原本还算富裕家庭里失去唯经济支柱,为赔偿厂里伤亡者家属,李可唯他妈无奈之下将房子抵押给高利贷公司,平时十指不沾阳春水女人也开始学着低头给有钱人家做保姆,晚上在技校当保安,天打三份工来补贴家用。
而李可唯也很争气,保送名额被抢后就自己憋着那股
2018年7月16日。
这天,是季想回C市日子。
直到这天以前,李可唯仍坚定地相信着只要他们好好坐下沟通,所有事情都会朝好那面转变。
什唐天嶂唐汝君,什狗屁威胁,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他和季想两个人起都对付不东西。
可惜他还是太天真。
他目光移向手机上季想与唐汝君那张刺眼合照,手心不知不觉又生汗,
“会……和他好好谈谈。”
那年夏天实在热得可怕,接近凌晨街道闷得像桑拿房样。李可唯捏着热津津手机步步从城西走回城南,整件衣服跟在水盆里泡过似,湿个彻底。
等走回自己家时,他小腿已经痛得抬不动,跟腱处神经也开始滞后地刺痛起来,阵阵地,虽然并不剧烈,但颇有挠心挠肺之感。
雪媚娘似乎已经睡熟,好半天都没有出来迎接主人打算,只偶尔在黑暗角落中传出几阵规矩鼾声,响得跟连串小炮仗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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