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笑,说话慢慢地,刚刚睡迷糊,好像看见你小时候样子,才发现你已经长这大。可能,大伯等不到你嫁人那天,所以你记住,你小婶根本不会编辫子,到时候别让她给你梳头……
梁霜影把书盖,趴在床边哭。
鼻端那股医院寝具味道,难闻要命,凭什说终将要盖在他头上,还有他班里那群小兔崽子,平时少让他受点气不行,非要落到这般,熬夜去折罐纸星星,才甘愿。
他不该讲这些,于是,遍遍对她说着,对不起啊。
厄运就是份打包文档,解压之后,里面文件逐个飞出。
十七八岁年纪,要是被人带错路,可能这辈子都走不出去。
小婶与她大伯是路人,从来不会蛮横无理捆绑着她、压着她脑袋,逼迫她幡然悔悟,而是伴着医院走廊之中,来来往往声音,用平淡语调,小声地告诉她这个秘密,并且相信她能够懂得,能够看清悬崖,停下脚步。
梁父梁母赶到时候,看见梁霜影坐在那儿,正默默抹眼泪,便以为是哭梁少峰,再正常不过。
关于温冬逸,万思竹都没说。
梁少峰连着吊几天水,才准备开始做化疗,期间天天被灌冬虫夏草煲汤,按照医生建议食谱吃,没人管他是不是有食欲,看着有点可怜,所以今晚小婶回家换洗衣物,梁霜影照顾他吃饭,还剩小半碗主食,就没有勉强他。
孩子,好奇心旺盛,急于探索世界,青春期亦然,越是不被家长允许事儿,越要尝试,比如,抽烟喝酒;比如,认识个玩乐队男人。
她也是偏执,爱上个人时候,就觉得他是世界上最好看男人,每个优点都被放大,每个缺点都被忽略。
那个男人比她大整整十岁,将她心思摸得清清楚楚,她觉得这就是爱情,甘心献出自己。后来,男人染上毒/瘾,警察把门砸得砰砰响,他要从阳台外楼梯逃跑,料想不到,被她给拖住。
她哭着说,不会判多久,说不定进去就能把毒/戒。
男人辱骂着她,错手将她从铁皮楼梯推下。
当天晚上,梁霜影回到家之后,看见饭桌上搁着烟灰缸里,戳着个个比小拇指短焦黄烟屁/股。父母面对面坐着,又有些话要避开她谈。
梁霜影识趣进自己房间,却悄悄偷听门外父母对话,
梁少峰睡又醒,迷瞪瞪转过头,房里只留着盏壁灯,时竟忘记是在医院。
“快考试?”
听见他虚哑声音,梁霜影抬头,又点点头。
“有把握吗?”
她摇头,举举手里书本,“临时抱佛脚呀。”
那天,怀有身孕万思竹,没能保住自己孩子,也失去整个子/宫。
醒来时,她见到自己曾扬言要与其断绝关系父母,短短几个月,他们像苍老几年,脸上再不是失望透顶,只剩心疼。
那会儿万家如日中天,神不知鬼不觉弄掉个蹲号子人,何其简单。所以,她说这是半夜走在路上,被人拖进小巷子里发生事儿。她被药晕,记不起那犯人容貌,点都记不起。
如果没有遇上梁少峰,也许她已经自放逐,浑噩度日。
那,她孩子会有这样运气吗?她赌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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