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翌安听着周远清话,情绪翻腾在胸口,心里难受得紧。
他坐在沙发上,长久地动也没动,眉头紧蹙起来,嘴唇抿又抿,可始终不知道该说些什。
离开前,周远清亲自把他俩送到门口。
站在玄关处,三步之遥距离,他视线落在两人身上,脸上依旧带着温和笑意,还留下句嘱托。
他说:“得来皆是不易,要好好珍惜。”
黄昏散得很快,落日沉入遥远天际线,透过玻璃窗照进屋子里最后那点余晖慢慢延伸,很快变得稀薄,直到彻底地消失不见。
周远清微微抬眸,视线落入窗外渐起夜色当中。
沉吟片刻,他说:“人老,就跟这太阳样,日薄西山,总会落下去。”
“人生辽阔,爱恨离合,落地也不过内心隅,有些甚至转瞬即逝”
“遗憾也好,不甘也罢,对于行将就木人而言,哪有什是真正放不下呢。”
顾翌安这问,当然也明白,他问题都是带着利刃。
可他还是问,因为他太清楚,无论是对于徐颂行而言,还是对周远清而言,那些经年累月沉默背后,除去无法言说不得已。
更多,还有无止无尽惦念
这样路,顾翌安只走过十年就已经满身疮痍,而周远清苦守着对兄嫂承诺,独自煎熬这三十年。
如果换做是他,光是如此想象遍,顾翌安就感觉自己窒息到快喘不过气来。
也是为自己亲弟弟。
三十年前是什样,那和今天好比两个不同世界。
海外归来,个堂堂大学教授,神外领域冉冉升起明日之星,放在美国,或许还可以自由地选择爱人。
可在国内却不行。
三人成虎,人言可畏,太多人连最基本性取向都不敢公开,生怕被人指指点点,遭人唾弃诟病,甚至无端连累自己家人。
他自顾自地说着。
可是,即便是这样,依然总有人无声地期盼,也总有人沉默着守望。
地球是圆,日升月落,日复日,年复年,他们隔海相望,在时间荒漠中行走,找寻。
他们行过人生漫长又短暂几十年,看似再无纠葛,又默契到谁都不愿放弃
哪怕他们始终没能重新走到起,哪怕至今天各方…
周远清最后却只是浅浅笑,还跟他俩说:“不知道,就只是个人遗憾,知道,只会变成两个人不甘。”
可遗憾这样词,太重。
无论是俞锐,还是顾翌安,都很难平静从容地接受生命中那些沉甸甸遗憾。
“你们还年轻,”周远清缓缓喝茶,又放下茶杯,“年轻人都接受不太多遗憾,就像是赏月样,只盼着月圆,见不月缺。”
他垂下眼,依旧看着照片里人,然后说:“但已经老,等到这个年纪,你们会发现,遗憾才是生命中常态,很多人辈子走过来,也许就是各种各样遗憾组成。”
而父亲身份,不仅可以给女儿未来生活份保障,也能给亲弟弟撑起把隐形保护伞。
这便是周远清哥哥临死之前,哪怕撑着最后口气,也要让他点头,坚持要他立刻办理收养手续原因。
可与此同时,这口气也彻底吹散周远清和徐颂行之间,最后那点联系。
徐颂行知道吗?
答案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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