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秀珊歪着头没有动,黎承睿放缓语调,温言说:“阿珊,喝吧,你是不是这几天都没好好吃东西?先喝点热东西暖下胃,等会给你叫鱼片粥,好不好?”
程秀珊仍然麻木,黎承睿叹口气,放下笔走过去,弯下腰扶住她肩膀柔声说:“阿珊,别这样,人死不能复生,你要节哀才行。你这样,别说走人不安生,你爹哋妈咪呢?他们年纪都大,你总归要替他们想想。”
程秀珊抬起头,看着他,木然地说:“阿睿,你说怪不怪,其实很想哭,可点都哭不出来。”
“那就不要哭。”黎承睿说,“认识阿珊够坚强,现在可以不哭,留着想哭时候再哭,乖,现在先喝牛奶,喝完,帮助们回答几个问题,然后就回家
再次见到程秀珊,黎承睿觉得恍若隔世。
这是种真实违和感,眼前人分明是熟悉脸孔,五官位置和形状闭上眼几乎都能堪称精准地描摹出来,但凑在块却硬是生产出种深层陌生和荒诞,就像觉醒来,物是人非,荒诞不经却偏无从说起。
这是程秀珊。
黎承睿微眯着眼看她,程秀珊在短短几天内瘦,她坐在黎承睿对面,白炽灯直接打在脸上,越发显得颧骨高耸,眼眶凹陷,脸色白里透着青,没有化妆,形容憔悴,嘴唇干裂,整个人看起来好像夜间被伤根植物般枯萎蔫黄。最糟糕是,她目光带着呆滞和麻木,脸上宛若带厚重石膏面具,真实自不知藏匿何处,而此时此刻坐在众人跟前,只不过是具名为程秀珊行尸走肉而已。
黎承睿从未见过这样程秀珊。在他记忆中,这个女人总是神采飞扬,兴致勃勃,她长相不算顶漂亮,打扮上与时尚也绝缘。但她总是有本事让自己从头到脚透着干练爽利,笑容中透着真诚和善解人意,举手投足中总有说不出亲和力。因此在他们俩还没闹翻时,黎承睿组里同事见到她都像见到自家人,打闹说笑从不忌讳。有时那几个年轻犯错,还会拐弯抹角找她帮忙说情。
在黎承睿认知中,程秀珊从来都是气质知性且乐于保持这种形象女人,他从没想过有天程秀珊会不化妆就任由自己神情萎靡展现于众人眼前,他也从没想过,程秀珊有天会悲伤外露到这个程度,似乎全世界在她面前崩塌,而她茫然无措般。
他心里对这个女人残留那点怨怒霎时间都减弱,没错,她是欺骗自己,也许直欺骗,个谎言说出去,就必须继续再说千百个谎言来弥补,说得多,也许程秀珊已经开始轻视黎承睿,也许他从头到尾对这个女人而言,就是个方便使用社会身份符号而已。
可此时此刻,黎承睿却觉得自己还生她什气呢?她受打击够大,她现在只是个悲恸欲绝女人,虽然这种悲恸其实从另个侧面说明吴博辉跟她关系匪浅,说明她谎话点都不高明。
黎承睿呼出口长气,对旁周敏筠使下眼色,周敏筠立即会意地点点头,轻手轻脚走出审讯室,随后又进来,把杯热腾腾饮料放在程秀珊面前。
“珊姐,呃,喝杯鲜奶,”周敏筠磕巴又不乏同情地说,“放心,加糖,记得你喝牛奶定要加两勺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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