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长眼睫轻颤在肌肤投下叠阴影,常瑶不知为何想起非离真君妻子杨夫人。这个被挚爱欺骗背叛女人曾痛苦又怨恨地说过:“他让活得像个笑话!”
世人也曾嘲云山君活成个笑话。
他们目视宋霁雪挺拔背影时在后方窃窃私语低低哄笑,说他被妖蛊惑,真情错付还不知悔改,甘愿被只妖利用,痴情?是卑贱。
“不喝忘情水搁那感动自己呢。”
“哎呀哪有什深情,不过是因为自己爱上只妖还不知道,被耍得团团转面子上过不去,这才口咬死痴心人,心里怕是恨死那只妖。”
“清清。”云山君轻声问她,“你这乖,是在等那只九尾天狐来救你吗?”
常瑶:“……”
其实那只九尾天狐也挺忙。
又要找自己情劫之人,又要照看渡八苦大哥,还要担心被云山君关禁地里小妹。
狐生艰难。
宋霁雪是有点疯。
他黑布蒙眼,看不见眸光神采,不知那其中流淌是爱恋还是怨恨。
白日时,云山君会心情颇好与她谈笑,也不管是否能得到回应,时而叫她清清时而唤她阿瑶。
“温灵丹以前全都扔,昨天让夏桑依重新拿几瓶,本来是要给你吃,但想你如今灵脉恢复,也不用再吃那些有没。”宋霁雪靠站在窗边面向她微微笑着,“反正你也不爱吃。”
常瑶抱紧被子只露出双眼看他。
“还硬说那些事不是他夫人做,说得冠冕堂皇情真意切,不就是怕自己被那些事连累嘛,这种境界妖哪有不杀人,更别提她连宋霁雪自己都要杀,说他俩是真爱谁信?他如今可得为自己留条后路。”
“夫妻大难临头各自飞,看这宋霁雪哪是什天之骄子,就傻子。”
那些令人难堪、充满恶意揣测将他视作笑柄言语也能化作锋利剑刃从四面八方飞来无时无刻不在刺穿他。
常瑶虽没亲眼见过亲耳听到,却也知这世间恶意是何模样,单是想想那些泼往宋霁雪恶毒话语她就忍不住皱眉。
白天宋霁雪仿佛金銮台渡劫事从未发生过,十年死讯也不存在,与常瑶还是恩爱夫妻状态,可入夜后他眉眼阴郁逐渐积重,仿佛记忆回归想起切,会从窗边转到床边坐着。
常瑶被他从被子里拉出来攥着手腕按住,茫茫然地承受迎面而来阴沉气息。
“输给什?”宋霁雪紧绷着下颌线,近乎咬牙切齿地问她,“凭什你最后选择不是?”
常瑶甚至不需要给予回答他就能自己接话继续发疯。
云山君姿态从瞬间不甘转为鄙夷:“在你这可真是活成个笑话。”
“你想吃什?”云山君自问自答,“肉食得量大才吃得饱,饿着你不行,但如今受伤还是要吃些清淡,两者中和下吧,不会告诉夏桑依,她知道该唠叨你。”
“啊,差点又忘,妖话是不用怕,那就多吃些肉吧。”
宋霁雪单手扶着额角轻轻点,若有所思:“该怎分辨记住东西哪些是真哪些是假呢?清清,如今你也不用辛苦伪装,便坦白些直接同说吧,若是让你吃不喜欢,又该恼自己。”
说着轻轻摇头叹息。
常瑶眼睁睁看他端着碗将食物勺又勺地喂到自己嘴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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