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让雒无恤本就因彻夜苦读而焦躁心情更加糟糕。偏偏雒宁毫无知觉,在他耳边喋喋不休:“不止如此,你猜发现什?你记不记得几年前跟你说过绛都那个青
雒无恤冷淡道:“叔父在忙,你可以退下。”
“仆不堪二主,世子命令,恕阿竹难以听从。”
雒无恤眯起眼:“你这是在顶撞?”
“区区介马倌,不敢顶撞世子。”
雒无恤哼声,“行,哪个马倌能像你这般登堂入室?明人不说暗话,你若能老老实实做好你本分,或许可以考虑向叔父进言,废除你奴隶身份……”
恤道:“侄儿考虑不周,愿叔父责罚。”
雒易道:“送亲路线,你可曾事先派人细细勘查?又派多少兵力陪护?路途经过郑氏领地,你是否又有事先登门拜访过郑宿?”
雒无恤时语塞,头埋得更低。雒易道:“智者千虑,犹有失,何况像你这般粗疏!与代氏联姻事意义重大,假若伤新娘,误婚期,后果不堪设想。你回去反省反省,再好好考虑下步该如何打算。”
“是。”雒无恤顺承地应。他看着雒易案前翻开书册,面目在灯影下显得遥远又模糊。这已经是送客信号,但他忍不住讷讷开口道:“侄儿驽钝,给叔父添烦,希望叔父多加指点……”
雒易顿顿,淡淡道:“又能指点得你多少?你终有日要独当面。你资质不差,多多磨练心性,定能光耀雒氏——亥时还要进宫面见国君,你先退下罢。”
沈遇竹微微笑,“轻诺者寡信,世子,你还是不要插手事比较好。相信,你爱莫能助。”
这语气温和,含义却仿佛极度轻蔑,令雒无恤大为光火:“好个奴才!你也知道是世子?待继承家主之位,还教训不你不成!”
沈遇竹大笑起来:“世子,你何时能继承家主之位?待到雒易百年之后吗?哈哈,若他有幸英年早逝,——这个卑贱奴隶,也早就为他殉葬去,你又要到哪里去教训呢?”
“你!”雒无恤不由气结,眼睁睁看着沈遇竹对他施礼,推门进屋,脸上犹自带着最叫他介怀笑容——那种温柔恭谨、毫不设防笑容。
他还记得那日雒宁跳上他书案,双颊绯红,乐呵呵对他说:“哎无恤,你见过府里新来马倌吗?——他好俊啊!”
雒无恤迈出门,身上少年人毛燥和低落便霎褪尽,那沉稳果敢神情,与朝堂之上老谋深算政客几乎毫无二致。
“桓果回府之后可有什动静?”他低声问询身侧心腹。待看到坐在廊下、托着下颌发呆沈遇竹,立刻止住话锋。
“你怎会在这儿?”他问道,瞥眼雒易紧闭房门。
“是雒易叫过来。”沈遇竹不疾不徐地站起来。他好像意识不到在雒无恤面前直呼其长辈名讳是何等失礼,温厚地朝世子笑道:“还没来得及让把绿耳刷洗完呢。”
雒无恤从上到下打量着眼前青年。作为名马倌,沈遇竹未免太过文雅清俊,作为名嬖幸,他又没有点娇娈妖媚自觉。自从雒易成为家主以来,雒易举动雒无恤都急于效仿,唯独他这奇异嗜好,总让雒无恤百思不得其解,避之唯恐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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