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果捻须大笑道:“羽儿,还不扶你师伯起来?”其实不用他说,屏飞羽早已跃身离席,轻快地把沈遇竹搀到客座之上。
“羽儿已然将沈先生际遇全部告诉给。”桓果指指坐在堂下屏飞羽,神色间十分得意:“这个义子,年纪虽轻,实有甘罗之才。雒氏近年来实力坐大,在朝中与分庭抗礼,成为桓氏心腹大患。日前羽儿自告奋勇,要为潜入雒府之中取来件至宝。还以为他会取来传说中……”
屏飞羽声轻咳,桓果蓦地止住话头,笑道:“谁料到,他竟为取来沈先生!”
屏飞羽笑道:“羽儿却未食言。沈先生才华横溢,又深知雒氏内情,怎能说不是剿灭雒氏至宝?”
桓果哈哈大笑:“所言极是!沈先生,你与共饮此杯!待到攻破雒氏之后,定然亲手将雒易捉到沈先生面前,让你吐这些年来窝囊气!”
此时已过四更,桓府之内却是片灯火通明,宴饮正酣,钟鼓悠扬,舞姬翩跹,仆役往来伺候如流水,正显钟鸣鼎食之家派豪奢气象。
洗去血污,敷上伤药,换过华服,倚坐在宾位上沈遇竹歇盏停箸,举起酒觞在唇边却不饮,双清澹黑眸兴致盎然看着庭中美丽歌伎们柳腰款摆,水袖缠绵舞姿。
“沈先生觉得这八佾乐舞,比之雒府如何?”
主位上发问正是桓氏现任家主桓果。只见他五十左右年纪,豹头狮髯,双虎目顾盼之间犹如囊中利箭,锋芒毕露。沈遇竹举杯致意,含笑道:“君侯何故如此妄自菲薄?雒氏,不过是地处杂胡、膻腥鄙陋蛮夷之徒,怎配和君侯相提并论!照说,就连当今晋侯,也未必能享受您这般规格排场。”
这话对桓果十分受用,他哈哈大笑,将杯中物饮而尽。
沈遇竹微微笑:“桓
过三年食糟糠、寝柴薪奴隶生活,骤然面对珍馐膏粱、美姬如云,沈遇竹仍从容自得,仪态丝毫不乱,不禁让坐在对面屏飞羽暗暗佩服。他先前已在桓果面前多次举荐沈遇竹,酒过三巡之后,自然又有番恭维:“师伯有所不知,这天底下,也并不是人人都担得起义父青眼相加。您才大如海,又是青岩府山长亲传弟子,自然配得上这般礼遇。义父广纳奇才,礼贤下士,握发吐脯犹恐有所怠慢;反观雒易,不但不对您加以重用,反而对您像对待那倡优、奴隶般!非亲耳所听,简直……简直不敢相信雒易竟然如此折辱于您!师伯,是可忍,孰不可忍?”
沈遇竹长叹口气,道:“又何尝没有想过,终有日将他施予屈辱尽数返还于他?只是雒易位高权重,雒府重重设防,凭人之力要想要复仇,和痴人说梦何异!”
沈遇竹面上淤青仍在,血痕狞然,其伤势固然令人惊骇,而那忧思愤懑结于眉梢,更是真切不过。屏飞羽与桓果对视眼,试探道:“师伯,假若有人能助您臂之力……”
沈遇竹拂袖出席,遥对主座,蓦地躬身长拜:“桓大人!”他咬着牙根,恨声道:“这三年日思夜想,只盼有朝日能复仇雪耻!如蒙不弃,定剖心谋划、助您举铲除雒氏!”
桓果大喜过望,屏飞羽转脸对桓果笑道:“义父,能得师伯此言,您还有什可顾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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