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遇竹温言笑道:“富子远在越地,是生是死,委实不知——但他生死,本也不重要,不是吗?”
雒易颔首道:“不错,只要能让误以为他会对构成威胁,你目就达到。”
“雒大人,若有余裕让你细细思谋,你必不至于出此昏招。但是你率军伏击代国不成,又匆促与宿敌桓果决战。为稳定朝中局势,又日驰千里赶回绛都——你几日未合过眼?三日?五日?弓弦绷得太紧太久会骤然崩断,为猎手包围整夜麋鹿会慌不择路自投进罗网之中。你兵困马乏,而以逸待劳,焉有不胜之理?”
沈遇竹垂着眼睫,手挽起袖口,为几案上鼎鑊添炭扇风,面漫不经心娓娓道来。他脸上并无志得意满之色,清闲得仿佛是与久别故人谈起家乡枝着红信寒梅。
这份安详让雒易尤为忿忿,冷笑道:“只怪机关算尽、自投罗网。若是未曾费心去解你‘医书’——”
那个胆小如鼠郑宿,甘愿犯下这等死罪?”
最初震惊过后,雒易迅速开始估测自己处境。这些武士兵甲齐整、训练有素,显然不是寻常民间散盗游勇,又听沈遇竹方才只言片语,雒易不得不把罪魁归到另个当朝公卿——郑氏家主郑宿身上。此地确乎是郑宿领地。可是郑宿为人嗜财如命、贪生怕死,便是前番出征之时,也终日龟缩在他那辆镶金嵌玉华美轺车上,唯次负伤染血,还是因为行军车内颠簸,陪侍美姬为他削果皮时不小心碰着他手——这般畏葸退缩之徒,如何会和沈遇竹沆瀣气,竟敢派出府兵公然掳掠同为公卿自己?
“若说文不费,雒大人相信吗?”
“你……”
看出雒易心内疑窦丛丛,沈遇竹慢条斯理地解释道:“这鹤鸣丘地势崎岖,密林幽深,是出绛条避人耳目捷径,许多行商游贾为逃避入城赋税,冒险从这儿赶路。此处长期荒废,直到年多前,郑氏开垦至此,在位慧眼独具商人建言之下,将这里改造处劫财越货绝佳之所——雒大人,你很惊讶?你定好奇过,近年来郑氏是从何处积攒那多金银财宝;但你却未必想得到,那个庸庸懦懦郑大人,私底下正做着这监守自盗、劫掠过往富商勾当?”
沈遇竹轻叹道:“雒大人,你还没想明白吗?其实留不留下那本‘医书’,于结果都是样。你看破密文,今日败;看不破密文,明日败
雒易暗自心惊,盯着他慢慢道:“所以,你哄骗郑氏今日将有支平民商队经过,再把引到这偏僻之所来——借郑氏刀对下手?”
沈遇竹称赞道:“论起作*犯科,雒大人真是点就通。”
雒易阴沉沉道:“你真以为自己能称心如意?赌郑宿旦罢朝回来,发现自己成你借刀杀人工具时,定然气急败坏——”
沈遇竹笑道:“那也赌赌,当郑宿罢朝回来,定已听说雒大人屠灭桓庄族丰功伟绩罢?届时他对雒大人城府深沉、睚眦必报个性,定会有极深刻体悟。那时,你觉得郑宿是否敢冒险——放你?”
“……”雒易咬牙道:“看来,所谓‘富子’,至始至终也没有参与其中,那只不过是你故弄玄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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