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端木墉面上闪过错愕神情,吞吞吐吐道:“师父……师父他——”他定定神,勉强笑道:“师父超然物外,以天下为家,也好多年未曾听说他消息啦。想来,没有消息便是好消息,此刻师父定在某个小国宗庙誊抄典籍、寻访古迹罢!”
沈遇竹若有所思地应声,又听端木墉笑道:“对师兄,你定听说,钟离师姊如今在齐国主政,革旧除弊,功绩不俗。国势日渐兴盛,人心凝聚,隐然可见桓公之时盛况。师兄,你若不弃,与同游临淄,去那物华天宝荟萃之地好好散散心如何?”
端木墉不厌其烦地向沈遇竹描绘起临淄繁华盛景,奈何对方不为所动,只笑道:“多谢你美意。可你知道这人最不爱热闹,带着游玩定无趣。想,
等沈遇竹出声问询,端木墉便上前步,把抱住他肩膀,连声哽咽。
沈遇竹自是欣喜万分,也不免大惑不解,揽着端木墉肩膀问道:“你怎会在这儿?”
端木墉正待开口,身后众武夫也次第列入,分立两侧。他脸上喜悦神情不自然地微微收敛,笑道:“师兄怕是想不到,这晋国郑氏和们端木家也算得上是远亲……”
原来当年二人谋事不成,沈遇竹身陷樊笼,端木墉心怀歉仄,这三年直在多方周旋。但雒易布局行事十分谨慎,三年来将沈遇竹藏匿在宅邸之中,对外始终不露蛛丝马迹。直到前几日端木墉才获知消息,便连夜启程奔赴绛都,第站便是郑氏领地,不意在此地和沈遇竹相逢。
得见沈遇竹雪前耻,端木墉欢欣之情更胜于沈遇竹自己。师兄弟二人久别重逢,均有恍若隔世之感,情深意笃,犹甚往昔,三年来各自煎熬牵挂,时之间难以排遣。端木墉从怀中取出只木匣,递给沈遇竹,道:“师兄还记得这个吗?”
沈遇竹打开看,却是只阴沉木所雕成三足金蟾。他笑道:“怎会不记得?这是亲手所制。还记得你说过,三足金蟾是你端木家家徽——”
端木墉握住沈遇竹手,在蟾背上按按,哽咽道:“三年前也是在此地,也是依着这只金蟾,才与师兄相认。这三年来师兄生死未卜,却毫无作为,每当睹物思人……”他喟然叹息,怆然道:“师兄,你定要好好收好它,才晓得这份苦心——”
沈遇竹握着端木墉手,听他絮絮久别之情,亦不免感慨系之。但本该是师兄弟畅叙离情时刻,两侧全副武装武卒面无表情地盯着,让沈遇竹颇觉顾忌。端木墉显然察觉到,出言笑道:“师兄,这是向郑氏借来兵勇。你不要怪多事,实在是前鉴历历,你孤身人在绛都多逗留日,不敢不准备得周全些。师兄,还未来得及问你,你接下来准备怎做?”
沈遇竹不禁歉仄,道:“劳你费心。不日便准备动身离开,此间俗事,与再无瓜葛。”他顿顿,又道:“端木,对外界已很隔膜,不知道师父这三年来可有消息?”
沈遇竹孑然身,除去端木墉等二三密友,便只有青岩府山长于他亦师亦父,是他心牵挂之人。他还记得当年雒易以山长安危相威胁那番作态,虽然料定以师父智计定不至于束手就擒,但忍不住出言相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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