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数年前齐国战乱,战火度波及到毗连郑国。自临淄逃难而来齐国难民们那残损肢体,痛苦面庞仍然历历如绘。公孙卓心喟然叹息,摇头不语。
“这个传言亦有所耳闻。”沈遇竹质疑道:“可是,无亏已然是桓公最后个子嗣,齐国乱局,不该终结吗?”
“关于这点,暗中直流传着另种说法。”公孙卓心低声道,“当
每月逢十,是公孙卓心亲自听讼察狱日子。和高坐堂皇、中庸而厌讼世家子不同,公孙卓心最为尊崇是有“法家先驱”之美誉管仲。他为政践行“宽猛相济”圭臬,铸刑鼎、明谳事,简礼从俗,断于法。持政六年来,卓有政声,被誉为郑国之璧。
所谓能者多劳,直到日偏西时,公孙卓心才乘着蹇马敝轩打道回府。在宅前看到那个颀长身影,公孙卓心不由怔,喜不自胜地径直迈下车来,大步趋前唤住对方:
“沈师弟!”他兴奋地握住青年手,笑道:“你——你怎会在此?”
沈遇竹微笑道:“卓心师兄,别来无恙?”
他自承是为赴上巳节而来,途经郑地,歆慕师兄执政有嘉名,特来登门聆教;又问候公孙卓心出仕多年、向可好?公孙卓心其实只长沈遇竹两岁,但是入学既早,性情又极伉爽老练,向最肯照应同门,素来为沈遇竹所敬爱。姬姓贵族贯多礼,公孙卓心面温和而亲切地与他寒暄良久,含笑上上下下打量着他,感慨道:“多年不见,师弟出落得愈发深沉——来!们师兄弟久别重逢,正该好好叙上叙!”
于是公孙卓心吩咐下人设宴置席。师兄弟饮酒唱酬,融融泄泄,天南地北地清谈议论。酒过中巡,沈遇竹才像临时起意般,谈论起那桩街闻巷议“劫案”。
“竟有这种传闻?”公孙卓心置身事外地笑着,“遇竹,你怎看?”
“市井风传,逐怪猎奇,本不足采信。不肯相信以钟离师姊才智,要走这样步拙劣棋?莫非齐国局势,真到岌岌可危地步?”
公孙卓心握着酒卮,神色转为肃然,道:“危若累卵,如履薄冰!”他轻叹口气,“遇竹,你若继续往东走,便会发现在齐国繁荣浮华表象之下,人心惕惧猜疑到什样境界——许多人已经在议论,齐桓公死前诅咒,怕是要再次应验!”
二十多年前,病重齐桓公被宠信竖阉小人虐待致死。众公子们为争夺君位,迟迟不替先父发丧,以致齐桓公尸身摆在富丽堂皇寝殿之内独自腐烂。夏历十月寒冷时节,白花花蛆虫将桓公尸身咬蛀得千疮百孔,更蜂拥而出,径直淹没殿前丹墀,盈鼻恶臭,累月不散!那幕可怖场景,想想便叫人毛骨悚然。齐桓公代雄主之尊,竟落得如此下场,怎不叫人扼腕叹息呢?其英灵若有知,又怎能不怨愤难平?故而不知何时开始,齐国便开始流传个诡异传言,讥讽诸公子大可不必汲汲于争位。桓公诸子俱可配七鎏玉冕,得享君位——直到诸公子接二连三自相残杀,世人才明白,这“得享君位”背后,是荣华富贵瞬息化作梦幻泡影:不出几年,继位齐君便会惨死于同胞手足之手,不得善终——齐国近二十年兵燹祸结,由是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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