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遇竹知道他误解,暗自松口气。索性顺水推舟,当着他面将画叠起,递到烛火之上点燃,面笑道:“自然是绝密。”他垂下眸子,轻笑道:“若事有泄露,此生休矣。”
雒易若无其事地应道:“原来如此。”不动声色地踱步到棋枰旁,挟起枚棋子,出手如风般掷去,“刷”地打熄烛火。沈遇竹还未反应过来,手中未燃
直到天边晓月初升,无耻之尤沈遇竹才披星戴月而归。他迈过长廊,经过雒易栖身庭院,举目望见卧房内漆黑片,心知对方已然安歇。便心无旁骛在庭内静静站会儿。石阶下生着丛雪白夜兰香,趁着这四顾无人深夜,幽幽地散发着不欲人知芬芳。沈遇竹抿唇笑,慢慢自廊下走。
回到房内,又在灯下对筹划做几番推敲,对即将发出信函做几番斟酌。自从齐国太后艅艎死里逃生后,他才顿悟师父临终之前那句遗言真正意义。
“谁能料到,‘委蛇’所指竟是那般……”
沈遇竹自言自语,信手提笔,在纸上描绘那副昭示切图腾。草草几笔,勾勒出对人身,又绘蛇尾逶迤交缠,绘日月以合易,绘星盘以列纵横,绘规矩以中绳墨,绘月中金蟾、日中祥鸟……谜底已昭然若揭,但应如何调动全局,才足以扳回这城?
他托颔沉思良久,移目到画像中人像之上,忍不住又提起笔来,为画中人添上袭鬈曲丰盈漆黑长发。左右看看,忍俊不禁,索性伏在案上,全神贯注、笔划地描画起来。
辕铃声骤然滞,沈遇竹自车内撩起帐幕,正看见车前立着个颀长身影。
雒易负着手,淡淡望向他:“才回来又要出门?”
沈遇竹含笑应道:“是,和友人相约议事。”顿顿,又道:“你伤势未愈,这几日还是不要下地走动为好。”
雒易面无表情地“嗯”声,灼灼盯住他,道:“还有什要和说吗?”
沈遇竹想想,道:“麻烦让让路?”
会当此时,却听房门戛然声,竟是雒易推门昂然而入!沈遇竹惊得魂飞魄散,把抓起纸差点没吞进嘴里。
雒易停住脚步,望着他惊魂不定模样,狐疑地挑挑眉。
沈遇竹面红耳赤,憋出句:“你……怎不敲门?”
雒易哑然失笑,懒懒道:“看你也没在箕踞而坐*啊!”
他往前迈出步,却见沈遇竹愈发如临大敌,攥着案上页纸不肯撤手。雒易眼眸转,泰然自若地反问道:“军务机密?”
拉车枣红马原地踯躅几步,不耐烦地朝雒易喷出股浊热鼻息。雒易纹丝不动良久,终于露出个无可指摘笑容,往后退两步。红马仰脖发出声得意嘶叫,撒开四蹄拉着马车绝尘而去,自把雒易人晾在扬起漫天尘沙里。
三天。
雒易还记得沈遇竹当日抵着他额头,红着脸地说“稍后去找你”,撩得他心旌摇曳,当夜便在房内秉烛通宵达旦以待,直等到鸡鸣时分,才意识到自己竟是被耍。
足足三日,除公孙卓心派遣名医侍从抱着各式各样珍稀药材、日三餐地往他房内跑,沈遇竹竟是次也没有上门来看过他——亏得他还能够笑得若无其事请他让让路!
此人无耻之尤。雒易阴沉沉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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