雒易冷笑声,轻蔑道:“成日将生死挂在口边人,最叫人看不起!”说罢阖目不语,竟不再发言。
雒易这般冷静,明知他要亲涉龙潭虎穴,竟不试图出言加以阻拦,倒有几分出乎沈遇竹意料。他握着茶碗怔怔半晌
“不错,师父生前从未将九鼎下落告知于,直以来,也以为自己并不知道。直到从王舟上死里逃生后,才豁然惊觉,找到九鼎关窍正在自己手上。雒易,你还记得留命馆地宫之下那两尾巨蛇吗?当日它为‘雷声’所惊,临死前呕出件物事……”
沈遇竹面说着,面取来只匣盒。打开看,其中用丝绢包裹着面黑沉沉令牌,幽幽透着股清冷木香气,牌面上赫然镌刻着人首蛇身交尾图,日月星辰环伺四周,如地宫石壁上图腾如出辙。
沈遇竹道:“九鼎地图,正藏在其中。而要解开其中机关,非要借助姿硕夫人不可……”
雒易握起令牌端详,只觉其质地奇异,雕镂工艺十分高超,图形虽不大,每处却都是纤毫毕现,连人面上微笑都栩栩如生,神采勃发,无论如何变幻角度,那双眼睛仿佛都在幽幽地追随着自己,令人观之入迷。
沈遇竹面分析,面将自己下步筹划和盘托出,雒易凝神屏息,思绪如风雨海上惊涛翻涌,终究,却尽数掩没在深沉无光海面之下。
尽画已被把夺过去!雒易将纸抖将开来,面冷笑道:“倒要看看是何等机密,让你这样沉迷——”
话音骤然而止,雒易微瞠双目,不可置信地望向画上人像。但见其鬈发如云,深目高鼻,剑眉入鬓——
那分明正是他自己。
沈遇竹俯首羞愧无地,紧紧扒着小窗,臊得像是要从这里跳出去,几近哽咽道:“……你实在是……既粗鲁……又失礼!”
雒易唇角抑制不住地往上扬,冷静苛评道:“笔法粗糙,尚有进步余地。”面仔细将画叠好藏入衣襟,拂拂袖,从容自得地在沈遇竹身边坐下,微笑道:“你三日不来见,就是躲在房内参详这等机密?”
沈遇竹道:“……所以,为取信于姿硕夫人,休说无法解除这‘弱水’之毒,即便知道解方,这毒也不能解。”
雒易问道:“你当真要这做?”
沈遇竹道:“不错。”
雒易冷冷道:“即便明知前路艰险、胜率渺茫?”
沈遇竹端起茶碗,吹拂去茶汤上浮沫,笑道:“这几日常常在想……师父之所以选定由来做这件事,大半也是算准孑然身、无牵无挂,是最能孤掷注人。”
沈遇竹耿耿不乐,垂眸洗盏沏茶,不肯应声。雒易不急不恼,手支颐,望着他沏上新茶,递在自己面前,才慢慢开口道:“打算去齐国,向姿硕夫人求解药。”
雒易怔,敛容正色,听沈遇竹道:“姿硕夫人要谋夺齐国政权,除扶持子息做齐侯之外,别无他法。她之所以下毒,其用意与其说是为取性命,不如说是希望能控制做她傀儡。”
“可是桓公之子已失踪二十多年,她大可以随便拣选个乖顺听话心腹说是自己子嗣,凭什再选择已然和她决裂你?”
沈遇竹道:“凭知道九鼎下落。”
雒易怔:“你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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