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门琅充耳不闻,自顾自嘲讽起那匹纯血良驹,道:“终日被个蠢货骑在胯下,这头畜牲竟然还未发疯!只是和那厮同路而行小半日,已觉得恶臭扑鼻,几欲昏厥!”
乘栎笑嘻嘻反唇相讥道:“要不怎说瞎子你连畜牲都不如呢?”
东门琅冷冷望着乘栎,道:“你说谁是瞎子?”
“哎呀,失敬、失敬!”乘栎矫揉造作地敛衽作揖,嬉笑道:“这大半日和将军随军同行,却不见将军高抬贵眼看下,还以为将军不幸得什目不能视隐疾呢!”
冯碱扶着额头,听着这两位养尊处优贵胄子弟竟如顽劣学童般你来往、互逞口舌之利,只觉得自己多日抗战未得好歇脑袋阵阵发疼。好容易和姚懿同打圆场、安抚二
废后面!”
冯碱闻言大骇,望向身畔姚懿已是勃然变色。而轮椅上雒易却不见愠色,甚至含笑道:“白马银甲、号角百里,如此排场,想来这位定是在有殽役中斩敌首万数、溃敌军三十余里乘栎将军罢?”
乘栎眼中亮,笑道:“你这个残废眼力倒是不错!”他上前几步,惫懒笑道:“可是忝为数万兵众之首、和这样天之骄子并肩同列,岂不是太自不量力吗?”他满脸猎奇神色,绕着轮椅走几圈,啧然有声,指点与随扈说笑道:“哈哈哈,奇巧*技,竟至于斯!”
冯碱与姚懿对视眼,面上俱是不以为然之色。雒易夷然不为所动,似笑非笑地望着乘栎。但见他兴致起,竟挥舞长戈、极具侮辱性地敲打着木轮椅背,乐不可支地笑道:“告诉,你打算怎上阵?请人推着这玩意儿——冲上去碾死敌军吗?”
他麾下将官爆发出哄然大笑。却见雒易伸手将乘栎雕镂精美长戈握在掌内,不卑不亢回应道:“听说为将者,智为始,仁次之,勇更次之。善战者运筹帷幄之中,可决胜千里之外,想来不是定要在战场上亲自蹈白刃、翻跟斗,同麾下兵卒武夫争竞斩敌首级之功罢?”
乘栎笑道:“你倒是巧舌如簧,若帐下有虚位,还真想聘你做个策士……”面说着,面想要抽回长戈,谁知挣之下竟不能得手,只觉股大力自戈上传来,径直拖着他后跌去,若非他及时沉腰凝神以抗,当真要踉跄步,当众翻个跟斗不可!他骇然顾,只见姚懿已在身侧,按着戈柄,沉声道:“乘栎将军,大家衔命共进,同仇敌忾,自当以共御外敌为首要,何故要蔑辱同袍、阋于墙内呢?”
戈上大力骤然消弭,乘栎稳住身形,愕然盯着姚懿,忖道:“想不到这芦柴杆儿样女人竟有如此膂力!”
姚懿蹙眉看着这狂妄轻浮之人骤然敛容正色,正自莫名其妙,却闻阵急促马蹄声自阵后传来,有人冷冷道:“紧赶慢赶,没想到竟落在个蠢货后面!”
若非不合时宜,旁冯碱当真要笑出声来。却见最后支援军——东门琅麾下训武军也已高举帅旗、逶迤而来。为首将领“吁”声勒马驻足,居高临下昂然而视。他生得双白多于黑下三白眼,眉骨棱棱,顾盼之间锋芒毕露,既不下马,也不叙礼,转头注视着旁雪白龙驹,道声:“可怜!”
乘栎眯眼道:“瞎子,你说谁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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