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可是,仍觉得你是这世上最好。
雒易神情没有什变化,可是他目光分明变,变得蕴藉而醇和,像是被日光熨暖蓝田美玉。他走下榻,脚踢开箱子,便俯**吻他。沈遇竹漫不经心地迎合着他,忽然心内泛起阵恻然。因为雒易极少这样缱绻温柔地待他,不知怎地,给他种被怜悯感觉。他知道自己若乘势提出要求,雒易定会顺从。不过,那到底是因为他真心想要亲近他,还是因为自己终于对他野心有实质性助益呢?
他听到自己说:“雒将军,这次出使还有二十人,你这样犒劳,怕是明早也来不及。”话出口,切切实实便感受到雒易身体瞬间僵硬住。雒易太过惊愕以致来不及发怒,只是抬起眼怔忪地望着他,却见他淡淡道:
“早便要动身,就不送将军,请自便。”
雒易平静地道句“路保重”,站起身来仔细地看看沈遇竹——然后扬起手,巴掌狠狠掴在他脸上。
顿,道:“还是派两队兵勇乔装成镖师,随你们同行罢。”
“不必。端木氏亦有可靠护卫。将军手下娴于弓矢士卒还是放在战场上更能发挥效用。”
雒易沉默半晌,又低声道:“这几日因为药性反噬……夜里有诸多不便,所以才加强守卫……”
沈遇竹在箱沿后抬眼望他眼,笑着说:“哦,也猜到是这样。总不可能是因为你担心看到你那副受尽折磨样子而心疼,才故意避而不见罢。”
“……”雒易冷淡道:“你用不着心疼,是咎由自取。”
端木商队卯时刻便出发。端木领先几步,从怀里取出铜镜,偷偷打量着身后沈遇竹。他神思困倦地阖着眼睛,随着胯下黄骠慢慢往前踱着,脸颊上鲜红巴掌印实在夺人眼目。过没会儿,阖目小憩沈遇竹终于忍不住冲前头端木墉抱怨道:“师弟!你要看就光明正大地看,拿只镜子在前头晃个半天,把马都晃得走起‘之’字。”
端木墉哈哈大笑,策马行到他身侧,矫揉地关怀道:“师兄昨夜休息得可好?哎哟,看这架势,怕是做什禽兽之事罢?”
沈遇竹懒懒道:“这你便错——是做禽兽不如之事。”
他按着辔头,回头仰望身后高耸城墙。宝蓝色晨曦淡淡地勾勒出城墙上个注目远望模糊
沈遇竹慢条斯理地叠着件裘衣,微微笑道:“不错。求仁得仁,复有何言?天下诸般金玉良言,也敌不过‘愿意’这三个字。”
沈遇竹这幅从容自若做派雒易是见得多,今夜则显得尤其地造作和可恶。然而他看见他叠起那件裘衣毛色颇为陈旧,却又忍不住烦躁道:“那是猴年马月传下来袍子?赶紧丢,从那儿拿件银狐裘带上。”
沈遇竹笑道:“将军有所不知,这是猎来赤麂亲手所制。虽然其貌不扬,却是天底下独无二件。”他抚着那柔软麂皮,垂下眸子轻轻笑道:“是有这个怪癖,件东西若是专属于人,便觉得它是这世上最好。除——”
他蓦地住口。雒易盯着他,慢慢问道:“除什?”
沈遇竹轻叹口气,抬起眼对他温柔而无奈地笑道:“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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