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遇竹挑挑眉:“以为将军军务繁忙——”
雒易颇傲慢地扬起脸来:“饭后消食,顺路转转。”
沈遇竹忍俊不禁,道:“果然‘马无夜草不肥’,这都快丑时,将军这顿饭吃得可真够迟。”他侧身将他请进房内,道:“卯时便要出发,实在没有空暇接待你,请随意坐罢。”
话虽如此,踏入房内才发现满地箱箧器物摆得满满当当,简直没有落脚之处。雒易转两圈,自去小榻上坐下,托着下颌看着沈遇竹来来回回地拾掇行李。他拿着随身只长弓在两只木箧里比比,小装填得太满,大又嫌笨重,不由发会儿怔。雒易冷不防开口道:“用那个大。”
“确实够大。”沈遇竹自语道,“这都装得下你。”他脑海中浮现起自己将雒易塞进箱子里打包带走场景,禁不住哈哈笑出声来。
家,路途遥远,为避免传递军情有所拖沓,需将军手写封书信,请雒氏以屈产良马相赠,减少无谓舟车行程。”
雒易沉默会儿,道:“现在便写书信给无恤,让他举雒氏之力听你调遣。”说着转身在案前坐下,拾笔开始写信。
沈遇竹踱步过来,在他身畔俯**来。看他未写几个字,便墨笔悬停,低声说:“……假若对方是个颟顸鲁莽之人,即便你巧舌如簧,也不过对牛弹琴——”
沈遇竹若无其事,轻声笑道:“那也只能效仿蔺相如,以颈中之血据理力争*。”
雒易笔尖颤,抬眸紧紧望向他。沈遇竹熟视无睹,垂眸只是看着他手书信函,用唯独雒易能听到声音慵懒道:“怎?距离你心愿又近步,你不欢喜吗?”
雒易莫名其妙地看着他,顿
他扶在桌案上手假若无意地轻轻摩挲着雒易左手尾指,轻轻讽笑道:“还是说,你只是在猜忌会搞砸你大事?”
雒易剑眉微蹙,掩去眸中闪而逝怒意。将墨迹未干手书压上火漆,“啪”地摔在沈遇竹胸膛上。
他站起身来,冷淡道:“另有军务要处理,恕不能给两位践行。时不待,明日早你们便出发罢。”
*颈中之血:《史记·廉颇蔺相如列传》所载,秦国强横,约赵王在渑池会盟,意图入侵赵国。赵相蔺相如陪同赵王赴宴。秦王喝酒喝得高兴时说:“听说赵王喜好音乐,请赵王弹弹瑟吧!”赵王就弹起瑟来。秦国史官走上前来写道:“某年某月某日,秦王与赵王会盟饮酒,命令赵王弹瑟。”蔺相如上前说道:“赵王听说秦王善于演奏秦地乐曲,请允许献缶给秦王,请秦王敲缶,借此互相娱乐吧!”秦王发怒,不肯敲缶。蔺相如走上前去,献上瓦缶,趁势跪下请求秦王敲击。秦王不肯敲击瓦缶。蔺相如说:“如大王不肯敲缶,在五步距离内,能够把自己颈项里血溅在大王身上!”秦王身边侍从要用刀杀蔺相如,蔺相如瞪着眼睛呵斥他们,他们都被吓退。于是秦王很不高兴,为赵王敲下瓦缶。蔺相如回头召唤赵国史官写道:“某年某月某日,秦王为赵王击缶。”由于蔺相如强硬勇敢,直到酒宴结束,秦王始终未能占赵国上风。
这夜沈遇竹独自在房内收拾行囊,听到叩门声响,打开门来,毫不意外地看到那双悒郁不悦碧蓝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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