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墉被点拨心念,浑身震,眉目之间竟染上层后怕神色。沈遇竹转目望向他,这才终于看清他身上所着衣裳,也不禁凛,茫然问道:“端木,你为什穿着孝服?……难道是——?”
端木墉缓缓抬起眼,望着他字句道:“不错……还未来得及告诉师兄,典礼当晚,齐君无亏在撤离火场之时因颠簸慌乱引发旧疾,已然……薨。”
话音未落,室外传来宫婢清亮传报声。沈遇竹猝然抬眼望去,正看见钟离春身素白孝服兀然站在门前,面无表情地望着自己。
端木墉下意识站起身来。钟离春款款走进,看也不看他眼,只道:“端木师弟,小尹(主管王室内务*员)有好些国葬相关账目要与你核对,找你许久。”
端木墉应句“是”,只得整装退下,临走前朝沈遇竹投去瞥担忧目光,沈遇竹只作不见,阖上眼养神调息。却听环佩伶仃、珠钗脆响,睁眼看,却是钟离春自顾自跪坐在妆镜之前,拔钗散发,开始拭去脸上胭脂。
这把赌对。”
端木墉见他自欺欺人至此,呆愣半晌才迸出句:“师兄,你简直魔障!”
沈遇竹笑道:“脑子清醒得很。如果不这样想,和他之间就无路可走。所以,哪怕是万分之可能,也会想要去相信。假如……假如他当真是想置于死地,那……”
端木墉道:“那时你才舍得和他恩断义绝?”
沈遇竹凝神想,展颜笑道:“他救过好几次,这次且当作还他条性命,还够他……再骗几回。”
男女,共处暗室,非但不知回避,反倒旁若无人地卸起妆来——她未免太不拿他当外人——或者说,未免太不拿他当男人看待。
“才听闻无亏噩耗,还请师姊节哀顺变。”沈遇竹冷冷道:“只是师姊气色尚佳,实在看不出有点骤失爱侣而哀痛欲绝模样,这句‘节哀’恐怕多余。”
钟离春轻轻点抹去双眉上黛粉,漫不经心道:“彼此彼此。师弟神色自若,实在也看不出来,是个被‘好友’当众剑穿心、弃若敝屣可怜虫啊。”
“……”沈遇竹扣紧手指,顿顿,柔声道:“如此说来,和师姊正是同病相怜,正该引为知己抱头痛哭,共浮大白。”
钟离春对着铜镜映出沈遇竹无声
端木墉啼笑皆非,待要劝解,却见沈遇竹挣力说完这些话,气力大竭,愈显得面如金纸,阖目只是阵急喘。端木墉递上案上汤药喂他服下,又道:“这且不去说它。师兄,你却不知,短短数日,城中风向已然转变,先前支持雒易人都自觉受*恶小人愚弄,义愤填膺、怒不可遏,国人将先前为他建造生祠都砸烂烧毁,自发组织兵勇要将他捉拿到案——其实无论是生是死,雒易在齐国是彻底断绝后路,想,他说不定已经暗中回到晋国。”
他不禁喟然感概道:“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谁能料到世情翻覆,竟至于此!”
沈遇竹淡淡道:“若不是幕后有人在推波助澜,这把火又怎会烧得这快?”
端木墉怔,道:“师兄何出此言?”
沈遇竹轻声道:“太后失踪,雒易叛逃,齐国如今局面,除齐君,还有谁是最大得利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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