雒易望着鲜血自剑脊上滚落,在雪地上绽开哀艳红花。姿硕夫人曾经魅惑众生、妖冶动人锦绣头颅,如今骨碌碌滚落尘土之中。他曾经无数次想
沈遇竹近前步,稍查看她症状,便摇起头。
“剧毒入脑,神智失常,”他低声道,“已经救不。”
他转头望向雒易。只见他眉头紧蹙,盯着地上哀嚎抽搐女子语不发,右手紧紧按在腰间剑柄上,神色晦暗难明,却是久久没有下步动作。
沈遇竹心道:“她毕竟曾抚养他长大。即便她对他恩断义绝,他……仍旧下不杀心。”面想着,自靴筒中抽出短匕来。
雒易见状怔,道:“你要做什?”
深深望进那双碧蓝眼眸,哀伤地轻声问道:
“你当真不知道,你对而言意味着什吗?”
雒易骤然心潮奔涌,只觉阵前所未有炙热与酸楚冲上心间,几乎将他淹没。他在狂风,bao雪之中紧紧抱着沈遇竹,感到自己身体在不住轻颤,不是因为寒冷——而是因为内心澎湃汹涌着灼烫,像是扑火刻飞蛾,间杂着痛苦与欢喜,时间竟将所有外物都抛在脑后。
他抵着沈遇竹额头,不知如何开口,良久才轻轻道:“……对不起。”
沈遇竹摇摇头,攥住他手指,目光炯炯地望定他,道:“你答应。”
沈遇竹道:“她此刻痛不欲生,索性给她个痛快,才是慈悲。”顿顿,道:“你不必为难……让来罢。”
雒易道:“你从来也没亲手杀过个人,不该为破例。”面说着,锵然抽出剑来。
沈遇竹轻声道:“不如让你武士……”
雒易摇摇头,瞬也不瞬地望着他母亲,低声道:“为人子者,亲手送她最后程,也算是……有始有终。”
沈遇竹不再言语。长剑起落,捧鲜血洒向长空,哀嚎声霎时止息。
雒易正欲开口,忽然空旷雪地中传来惨烈呼声。二人抬眼看,却见个身影踉踉跄跄,自远处奔逃而来,见到他们,愈发凄厉大喊道:“救救!救救!”
雒易与沈遇竹不由骇然,那人不是别人,竟是已然血流满面姿硕夫人!
稍犹豫之间,姿硕夫人已然奔到跟前。远望还不甚,近看之下,才发现她伤状何等惨不忍睹。但见她珠钗松堕,原本黑缎般如云长发此刻肮脏如蓬草,;面庞和躯体上都是青黑溃烂毒疮,不时有蠕虫在患处钻进钻出,蚕食血肉;她似乎被奇痒剧痛交相折磨,控制不住以双手抓挠身体,待抬起手来,才看清她纤纤五指已被人撬去指甲,更别提浑身褴褛、脓血流淌——才不过距离几个时辰,原本美艳过人、高傲不可方物贵族女子,竟已然被折磨成这幅人不人、鬼不鬼模样!
即便雒易与沈遇竹对这个貌如桃李心如蛇蝎“生母”已无好感,但骤然见到这般残酷情形,也不由暗自惊骇恻然。
却听姿硕夫人断断续续地嚎叫道:“那个疯子、那个贱人……她根本不想杀——她想让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根本不是她……告诉她认错……求她饶过……她根本什也听不进……她还说,要把手足四肢都砍断……说要把做成‘虫俑’,要拿心肝肺腑养毒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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