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遇竹看着她那莹白指
沈遇竹怔怔然凝望着那残损面容,忽然道:“这便对。”
雒易茫然道:“什?”
沈遇竹抬头对他笑,道:“数年前齐国人迎回姿硕夫人定是假。以常理推论,为人父母者对自己孩子,即便不是‘爱之欲其生’,也不至于刻薄到‘恨之欲其死’地步。她牺牲自己本来面目,处心积虑想要篡夺大权;而你是原本姿硕夫人唯亲近之人,最有可能揭破她身份,自然成为她除之后快眼中钉、肉中刺,所以……”
雒易望着沈遇竹笑容,犹豫道:“……‘所以’?”
沈遇竹握住他手,道:“所以,你阿娘从来没有厌恨过你。或许她还尚存于世,只是另有苦衷,不能与你相认而已……”
象过,当那个伴随终生、弑杀生母“恶獍”预言终于实现那刻,自己会是如何心境。但当这刻终于成真,只听得雪落无声,四野俱寂,今时与往日并无丝毫不同。
就是为这个,终其生都在悒郁难平?他扪心自问。肺腑之中,竟无丝仇怨得报畅快,亦无毫悖逆伦常愧怍。有,仅仅是腔慨叹遇合无常萧索之情。
却听沈遇竹讶异地轻噫声。他转目望去,只见沈遇竹忽然露出凝重神情,在姿硕夫人断首边半跪**,用匕首尖端轻轻划过她面皮,稍稍用力,竟然揭起张人皮。
雒易心内骤然跳,就近看。姿硕夫人已然残败面容上隐隐约约可以见到层精妙入微人皮面具,揭开角,才知其下肌肤骨骼别有不同。
雒易骇然道:“这……?”
雒易凝望他良久,终于微微笑,不再多言。其实仔细想,沈遇竹推论尚有种种不能自圆其说漏洞。但不知为何,雒易时之间竟然没有心思去穷追不舍,查探个水落石出。只是紧紧回握住他手,慢慢思索道:“真相如何,稍后再查也不迟。只是那怪人对她恨之入骨,她既然逃出——”
话音未落,二人俱是脸色变。只听声凄清吟咏,如在耳畔般——那茫茫雪野之上,竟又飘荡而来那丧人心魄龙蛇歌。
雒易神色凛。手下武士纷纷护卫上来。
那抹奇异艳色如鬼魅般,转瞬在左,忽焉在右,眨眼便迅速掠到眼前。
那女子装束依旧,红伞已然折起负在腰后,真不知她将那令人毛骨悚然万千毒虫又藏在何处?但见她神色清冷,对他们视若无睹,语不发地俯**去,细细查勘姿硕夫人散落在地、身首异处尸体。待看清那人皮面具异状,脸色也浮现出诧异之色。
沈遇竹亦是惶惑不解,良久,沉吟道:“听师父说过,有种极其罕见高超手艺,能伪造出惟妙惟肖人皮面具,和人骨骼肌理相契合,日久天长,甚至会逐渐愈合在原本脸部,取代那个人真正面容……”
若不是那名红衣女子手段毒辣,使用这剥皮拆肉酷刑对姿硕夫人施加折磨,即便她百年之后,这真相也无人知晓。
雒易迟疑道:“这样来……岂不是说——”
沈遇竹低声道:“不错……这个人,或许根本就不是当年姿硕夫人。”
雒易震。此事未免太过匪夷所思,乍然之间,他竟不知自己该作何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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