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冥冥中真有定数。譬如信口言却果然成真钟离春离奇死亡。雒易自忖不是会为谶纬誓言所束缚人,可是旦想到,因为自己意孤行而导致与沈遇竹天人永隔结局,周身又不禁重温起那日冰寒彻骨颤栗……
他凝望着容色温润神像许久许久。枝头鸟儿空啭娇啼,唤不来爱侣,终于振翅冲入高空。他开口:
“告诉无恤,他已经可以独当面,不必再依赖教导。至于其余种种……待们养好伤,再从长计议罢。”
晨起天光明媚,是个洗沐刷马好日子。
沈遇竹醒来
雒易只觉得荒唐可笑,甩开手,道:“可没有什愿望,非要借助这些虚无缥缈东西才能实现!”
沈遇竹执意道:“当真没有吗?许个愿又何妨呢?”
雒易拗他不过,随意将香往神龛前插,信口道:“那就祝愿钟离春早日,bao毙罢。”
沈遇竹眼眸微微发亮,对他笑道:“有预感,你愿望定会实现。”
雒易挑挑眉,取笑道:“沈遇竹,你大病场,志气全消,也开始搞起神神鬼鬼这套?”
窗外还蒙蒙亮,已有不知名鸟儿跃上枝头风情万种地啼啭好音。
便在这鸟鸣声中,雒易睁开眼来。他静静凝望着身畔沈遇竹安然而眠脸,为他掖好被角,无声起身下榻。
庭院之中,等候多时手下如片黑影,悄无声息地投注在他足前,呈上从中原传来密信。
南蛮之地音书阻隔,时至今日,钟离春死讯才遥遥传来。除此之外,晋国国君诡诸也已驾崩。晋国公卿们伺机而动,暗潮汹涌,正是大有可为之时。
雒无恤在心中殷殷切切劝雒易重回绛都,趁此时机大展拳脚,为雒氏在诸国之中再辟出方天地。无恤坦言,他早已在父辈只言片语当中知晓雒易身世,但这丝毫不影响他对雒易信任和倚赖。谋齐之事虽然失败,但另辟战场卷土重来,未为不可。
沈遇竹笑道:“向如此。神鬼之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难道你这多年来,竟没有次求神应验时候?”
……不错,当真有次。也是唯次。
那日他们两人失陷在冰天雪地之中,前路苍茫,眼前之人命悬线。那时,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意识到人力卑弱渺小,终于在那刹那,丢掉自己固守多年叛逆桀骜,祈祷若沈遇竹能平安无事……他愿意付出切代价——
哪怕从此抛弃宏图壮志,随他归隐江湖。
这次求祈,用尽他毕生虔诚,岂有不应验之理。
“何况,关于齐桓公死前谶言,另有种解法……”
在信中,无恤甚至提到在民间流传另种谶纬解读——当年桓公预言说他子嗣将佩七鎏玉冕,成为侯爵——
“须知当今侯爵,并不只在齐国。”
雒易眸色深沉,沉思不语。其实,不论是无恤所描绘畅想辉煌前景,抑或是这个手教导而出后辈在字里行间所展露惓惓忠爱,并非点没有打动他心弦。
然而他转目注视着门楣上神龛。他和沈遇竹移居到这个小镇安置家宅,也入乡随俗置上神龛。不止次,他看到沈遇竹逢初十五,毕恭毕敬地在神龛前敬拜上香,还拉着雒易同虔心许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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