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洧轻哼声,道:“与其将焦点放在身上,不如好好想想,你该怎继续弥补这个彻头彻尾弥天大谎?”
他唇边泛起玩味笑意,道:“假若将这切向雒易和盘托出,你猜猜,他会怎做?”
沈遇竹失笑道:“省省罢,洧洧。你以为在他心中,你还有信用可言吗?”
秦洧脸上充满志得意满微笑,道:“当然知道空口无凭,不能取信于人。但是竹子,你也并非全然不露痕迹。除之外仍有些人,可以佐证你长久以来暗中谋划,譬如先映……譬如羊舌宇。”
沈遇竹默然不语,只扬扬眉,似是点关切和问询。秦洧稳操胜券,道:“当日羊舌宇奉雒易之命潜伏在燕军之中,发现种种蛛丝马迹,就在快要识破你身份之前,故意引他去见你——你以为为什这做?”
沈遇竹眸光微敛,道:“知道什?”
“知道……你便是五国攻齐谋主,便是在大典前夕将‘叛国’密报透露给钟离春人,便是——将他经营多时宏图大业尽数毁于旦幕后推手。”
沈遇竹不答话。他慢慢擦拂着湿漉漉长发,似乎又陷入某种沉思之中,眼中泛起点淡不可见哀戚和惘然,良久才慢慢开口道:
“哦,是吗?”
这根本也算不上个回答。秦洧却不急不恼,轻轻道:“当然——因为这是唯条,能将他留在你身边路。”
他欺近沈遇竹面庞,低声笑道:“你以为——真灭他口吗?”
若真如秦洧所说,羊舍宇未死,便是指控沈遇竹真实身份最有力证人。沈遇竹轻叹声:“洧洧,你真是心机深沉,教人后怕。”
秦洧嗤笑声:“和竹子你相比,可是甘拜下风啦。怎?”他禁不住笑起来,指尖点着他额头,眨眼道:“你终于怕?”
沈遇竹将他手轻轻握在掌内,柔声道:“怕极。实不相瞒,这些日子来,怕得食不知味夜不能寐——”
秦洧忽然感到指尖阵酥麻,低眸看,自己那纤细白皙
他凝望着沈遇竹垂眸不语脸,道:“你很清楚,以雒易心性,即便你对他再情深意重,值此如日中天之际,是万无可能空掷宏图大业,随你隐居江湖。所以,你方面借助‘共患难’堂皇理由,日夜陪伴在他身边,为他鞍前马后,随他同生共死,差点连自己命也送掉;另方面,却不惜切手段为他增设重重险关与阻碍,甚至将他所绸缪锦绣前程也摧毁殆尽——唯有如此,才有线可能,让他心甘情愿舍弃长久以来所谋求切……”
秦洧盯着他脸,字句道:“如你所愿,陪在你身边。”
沈遇竹盯着秦洧怀中打呼猫儿,忽然跃下他膝头扬长而去。他回过神来,带着疲倦温柔,对秦洧笑道:“可是,为什要这做呢?”
秦洧瞥见他衣襟下露出点雪白绷带,又是怜悯又是讥诮地道:“因为你动情。竹子,这世上道路千千万万,寡廉鲜耻之人面前是条条康庄大道,偏执之人最能得偿所愿,甚至蠢陋短视之人也不乏能步冲天——唯独给有情之人,只留有条遍布荆棘、穷山恶水、九死生绝路。”
沈遇竹笑道:“这是你切身经验之谈吗,洧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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