炷香
工夫，杜十娘身着青楼盛装，脚穿
杜十娘极慢地转过身，艰涩地问道：“你……你把
卖
？你为银子把卖？”
李甲胸口剧烈起伏，疯般吼道：“你这个婊子！真心对你，受尽嘲笑四处筹钱为你赎身，你却背着和柳遇春做出这等下贱之事。如今还有脸问？把你那套装给嫖客看可怜样儿收起来，婊子！婊子！”
喊到最后声，李甲嗓子破音，宛如厉鬼嚎叫。
杜十娘慢慢地瘫坐，原本艳丽容貌蒙层灰气，长长睫毛颤动着，蕴出两颗晶莹泪珠。
“好……好……好个今生不负，来生还娶。”
“既然不敢杀人，那就卖人。”孙富把卖身契轻轻放在银堆上面，“摁个手印，银子归你，十娘归。保证，柳遇春活不过三日！”
“此话当真？”
“言出必行！”
“罢！”李甲哀叹声，在卖身契上匆匆几笔，“十娘，你不仁，休怪不义。”
十二
柳遇春狠狠咬着杜十娘耳垂，“李甲给你赎身当晚，你在床上可是说是人间极好男人。如果李甲知道这件事……”
“……那晚喝醉。”
“那就多醉几次吧。”
乌云悄悄遮住月亮，天地阴暗，野草乱晃，似乎不忍再看世间最丑陋幕。
树枝折断声音清脆响起，柳遇春弹弓般弹起，赤裸着上身低吼：“谁？”
李甲声哀嚎冲出船舱，摔在岸边，双手抠着湿泥嚎啕大哭。
“孙富，等片刻，盛装嫁你。”
“能和娘子共度良宵，等时又何妨。”孙富高声回话，随即低声对李甲说，“看到没？这就是青楼女子，翻脸比翻书还快。”
李甲嘴角挂着痴傻笑容，胡乱说道：“嘿嘿，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
孙富心中暗喜，这个书呆子眼看就要疯，正好人财两得。
清晨，初秋江水透着些许寒峭，天阴地暗，天地交接处，雷声隆隆，乌云滚滚，似乎在为即将上演人间悲剧做着即将谢幕伴奏。
孙富脚边堆着白银，手里举着卖身契隔船喊道：“李公子，来接十娘。”
杜十娘惊醒，掀开窗帘看得真切：“相公，这是怎
回事儿？”
李甲缩在船舱角落，低着头不敢正视杜十娘。
“十娘，李公子昨晚已经将你卖予，跟走吧。”孙富哈哈笑着，油肥肚子忽忽颤动。
树林静寂，万物皆眠。
另艘停泊在岸边商船，油头肥脑孙富把堆白银推到李甲身前：“公子，早说过‘婊子无情，戏子无义’，若不是前晚起夜让偶然撞见，你还蒙在鼓里，今天看到吧。不如收这些银子，把十娘让给。有这笔钱，公子买个官，名门正娶户人家。再说江南有是扬州瘦马，还愁找不到合适小妾？何必要娶青楼女子当正房，污名声？”
李甲面如死灰，嘴里喃喃低语：“怎会这样？怎会这样？十娘和两情相悦，她怎会背着和柳遇春苟且！”
“想开点儿，她本就是青楼女子，你这绿帽子戴都不知道多少顶，”孙富眼中寒光闪，从席铺下摸出柄尖刀，“要不你现在去杀他们，出这口恶气。”
李甲打个激灵，握着刀柄，手臂“簌簌”颤抖，终又把尖刀扔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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