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他看到夏参衍藏在柜子深处笔记本。
那本笔记本边缘被火烧个角,深褐色爬满纸张边缘。不难看出,它曾被主人试图用火焚毁,最后却又意外留下来。
笔记本首页写着行字:“十三年大梦,场空。”
任湛头昏脑涨,难过突然如潮水般铺天盖地淹没他。
他十五开始跟着司锦卿,彼时司锦卿十六岁。
而他衍衍就躺在那片浅蓝里,轻轻闭着眼,眼睫仍然浓黑纤密,唇色浅淡,面容安详。
他静悄悄,如既往温润柔和。
只是他再也不会睁开那双色泽浅淡眸,眯着眼趴在窗台上朝他弯唇浅笑;也不会再站在耀眼镁光灯下,为他姑娘们轻扣唇齿,婉转吟唱。
司锦卿在床边坐两个多小时。从医院回来到现在,动不动看那沉睡人两个小时。
他没有崩溃大哭,也没有怒吼失控,他只是惊慌失措将早就失生息人送去私人医院,空洞看着医生分钟都没有就从急救室里出来,然后告诉他那个残忍事实。
半晌众人才听司锦卿浑浑噩噩低声说:
“……回家吧。”
们回家,衍衍。
……………………
百花巷里积雪从来没有这样厚过,大雪才下四个多小时,整个百花镇就已白雪皑皑,茫茫片。
“夏先生至少已死亡三个小时……”
“……胃癌还是中期,但夏先生死因并不是胃癌……他所有器官衰竭严重……不止……不止胃,脏腑几乎……都有。”
“……夏先生生前不仅患有中期胃癌……肺纤维化在很早之前就应该很严重。据目前来看,可能已有六年病史,而且不知道为什,他肺纤维化似乎比般人要快,六年就已经到致命阶段……可是又堪堪止在最致命时期。”
“夏先生死于器官衰竭。目前病因……尚不明确。”
…………
那时小少主沉默寡言,也冷淡阴戾,
最后他心如死灰将那人已经冰凉僵硬肉身带回家,直至现在。
“……主人。”
任湛低头垂眼,静静站在旁。
开始时候,任湛甚至没反应过来司锦卿怎,直到两个小时前听到医生话。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清醒,甚至不明白自己是怎还能听从司锦卿命令井井有条去收拾夏参衍衣物。
那常年爬着石藓青石路和肮脏巷墙屋檐终于干净如初。
老天爷总算对他没有那残忍,为他下这场大雪,洗净他离去时路。
小院里玫瑰已经彻底枯萎凋零,翠绿根茎萎颓看不出曾经鲜活。只有兰花清冽味道仍持续不散,似要弥漫这整条百花巷。
主卧房间里开半年暖气终于关闭,通常昏暗空间骤然明亮不已。落地窗前窗帘被拉上,掩住小院里惨败景象,也遮去世风雪。
司锦卿将床单被套从深灰色换成夏参衍最喜欢浅蓝色。
司锦卿僵硬站在急救室外,浑身冰凉。
医生们站在急救室外惶恐又怜悯看着他,长廊两侧站满他人。
长廊灯光昏暗幽远,将他影子拉得很长。
突然之间,天昏地暗。
他侧侧身,猛踉跄下,手指微蜷着扶上冰凉墙壁,徒劳支撑着疲软发抖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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