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霰拨开她手,翻毛领迎风而动,他解开氅衣,单薄身体如斧刻般。
“不用公主动手。”林霰松腰带,前襟敞开,瘦削胸膛展露在赵韵书面前,“自己来。”
林霰皮肤很白,连身体上都是没有血色白。那张灰白皮囊很快在风里泛起寒颤,他坦然面对赵韵书,坦然接受她目光,和她目光中无法压抑痛色。
豆大泪珠顺着赵韵书眼眶坠落下来,她仓惶伸出手,揪住林霰两侧衣襟,将他敞开衣服拉
他咬紧牙关,几乎是从口中挤出句:“不合规矩。”
“你如今只会拿这句搪塞吗?”
林霰在赵韵书逼近瞬息退后,始终和她保持着段距离:“您是大历公主,身份尊贵,今日不该来此,带世子回去吧。”
赵韵书眼睛圈血红,她继续上前,每走步便将林霰逼退步:“先生既然称为‘公主’,恪守尊卑之道,那是不是说什,先生便做什。”
林霰步踏入堆积水洼之中,白靴尽湿。
她看起来并不尊贵,不是长陵城中高高在上公主,也不是被皇帝疏远多年、清冷孤傲罪臣遗孀。
她只是赵韵书,个普通不能再普通女人,带着孩子,来看看离去很久故人。
“你叫公主……”赵韵书嗫嚅着话音,仿佛沉沦在场旷日久别梦境里。她忽然抓着时韫肩膀,把孩子朝前推步,“那时韫呢,你当他是什?”
林霰低垂下眼睛,时韫懵懂地看着自己母亲,似乎是感受到母亲悲伤,沉默地抿起嘴唇。
他和生父戚庭晔长得极像,这让林霰无法控制想起,自己亲手将戚庭晔牌位丢进火中感觉。
林霰脸:“前日来府上,先生不在。”
“那日有事外出,公主见谅。”
“先生脸色不好。”赵韵书秀气眉拧着,“病体仍未痊愈?生什病?”
林霰回避着赵韵书视线:“风寒而已,牢公主挂心。”
林霰将脸侧着,视线没有着落飘在不远处池塘。那池塘夏天时养荷花,冬天便只剩汪水。
“有个荒谬猜想,还请先生帮忙佐证。”赵韵书说着,把提住林霰衣领。
林霰反手扣住赵韵书手腕。
“先生,你这样抓着,还算合乎礼数吗?”赵韵书反问道。
林霰并未用力,却也没有将手拿开:“公主若得到答案,是不是可以带世子离开。”
赵韵书眼皮不安地跳动起来。
愧恨交织,林霰无颜面对这个年仅十岁孩子。
沉默如死寂蔓延开来。
风卷枯枝,萧瑟雨中刮起曲凄凉挽歌。
赵韵书点点红眼睛,近乎请求地说:“你……抱抱时韫吧。”
林霰冷硬心防差点因这句毁于旦。
“风寒也没有这毁人道理。”赵韵书眉头皱紧,林霰身体状况很差,只要不瞎就能看出来,“你转过来让看看……”
赵韵书向林霰伸手,林霰却又后退步。
冷风从指缝间溜走,赵韵书维持着抬手动作,眼睫不停地颤抖:“……你躲?”
“公主与草民,尊卑有别,男女有别,此举不太合适。”
“公主……”赵韵书低声重复着,她看看自己衣服,今日来找林霰,她未施粉黛,穿也是家常便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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