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婆子婢女,还是黑衣杀手,他们都朝蔺怀生伸手,都想抓住蔺怀生。神佛眼下,这段短短、斑驳红柱廊,忽然变得无限诡谲。
蔺怀生个也不信,拨开所有人手,奋力奔逃,直向台阶高处端阳郡主蔺其姝屋子跑去。蔺其姝屋子里有大量书信,当时夜太深,蔺怀生被江社雁送下来休息,知道江社雁之后还会返回蔺其姝那间屋子。今夜危险接连不断,蔺怀生怀疑这些人想要销毁某样被端阳郡主藏起关键证据。现在只能寄希望于江社雁能够守得住那间屋子
他咧嘴笑,却被自己嘴里血呛住,不停地咳嗽。黑影给人以并不强悍错觉,但蔺怀生知道对于他而言,他根本无法在银针攻击中靠近对方。
“所以,快逃吧。”
蔺怀生毫不犹豫转身就逃。
他奔逃模样如化白鹿,足尖点,裙摆纷飞,满室狼藉与门前横槛①通通拦不下他。黑影笑得肆意,倒在床上,在满是蔺怀生女儿香床榻上痛苦地扭曲,他发出痛苦低喘与嚎叫,伤口血不断渗进身下褥子。
终于,他从床上爬起来,喘息着,但身姿有力,仿佛全然未受过伤。他走下床,弯腰拎起床边蔺怀生绣鞋,满心愉悦。
怀生从未听过这声音,而黑影舌头被蔺怀生咬伤后,声音更低沉嘶哑。男人掐在蔺怀生脖子上手隐隐颤抖,足见他也用尽全力。
床榻成为他二人战场,手指唇舌成为武器。蔺怀生在体力上比不过黑影,身边更毫无锐器,他眼眶已经充血,即将死在黑影身下,危急之间,蔺怀生从头上拔下玉簪,猛地扎进黑影肩窝。他从蔺其姝屋子里回来后心事重重,和衣而睡,头上发髻也没完全拆散,最后剩这根簪子,竟成为蔺怀生唯自救工具。
黑影发出呵呵声音,蔺怀生忍住眩晕,毫不犹豫地连捅好几下。黑影吃痛,bao怒,突然有力气,手将蔺怀生挥下床。
玉簪截碎,蔺怀生吃力地从地上爬起,手掌摁在碎玉之中,他满掌鲜血摸索着,摸到截锐角簪柄,蔺怀生握在手中,另只手抠住床榻边缘,想趁黑影受伤之际乘胜追击。最好能捅瞎对方眼睛……
蔺怀生刚要攀上床,就直觉有危险逼近,他仓促矮身躲避,在黑暗中头直接磕在床沿角。痛感很钝,但蔺怀生隐隐察觉到当下自己这副身体情况糟糕。
生生跑得好快,好听话啊……
他要赶快追上去,生生光着脚,弄脏就不好看。
……
蔺怀生逃出屋子后才发现外面也变天。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群黑衣杀手,大理寺差官们与其缠斗。蔺怀生还看到随行婆子婢女,她们都吓坏,在庵中不知所措地奔逃。蔺怀生狼狈在她们之间并不违和。
但他在人群中依然显眼。
气流中微弱而迅捷破空声,随即,身后桌子上茶杯破裂。
蔺怀生抬头向床榻看去,黑影长发披散,手则掩袖,遮挡大半张脸,只剩双满呈欲念眼睛,他想要杀死蔺怀生。而黑影另只手五指并屈,手指间夹着两根银针。
他张开食、中指间缝隙,恶意地翻掌,向蔺怀生展示。
只发根银针就足以令远处茶杯破裂。这根银针同样能够插进人颅骨。
“生生,不想用这种方式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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