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夜邬百灵还是睡不着,而他对睡不着感觉竟然已经习惯,像是已经准备接受自己下半辈子每天都睡不着人生。凌晨四点他起夜,以往沈宣墨在房间里时他会在床头备点清水,以防沈宣墨随时需要服用抗癫痫药,现在他显然没有这个准备。于是他下到楼倒水喝,喝口后把水含在嘴里迟迟没有咽下去,如同走神,也如同无力到连吞咽也做不到。
杯清水花他十几分钟才喝完,他冲冲杯子,把杯子倒扣在滤水架上,捏捏,自从沈宣墨病情加重以后,杯子就被换成塑料材质,扣在滤水架上时发出声音点也不清脆。
上楼他不打算坐电梯,想从楼梯阶阶挪上去,反正也睡不着,这早回
国人等等交流后,他就开始学习这几门语言,邮件就是他最好阅读材料,有发音方面问题,他就叫沈宣墨给他读读念念。其实目前他水平也就那样,但得益于他每天都要在邮件里回复“抱歉”、“沈先生病重”、“望您海涵”之类话,今天他说得很顺畅。
他转头看向三楼,现在大问题,只剩那边。
沈宣墨就这样把自己关在里面几天没有出来,放在送餐车上食物从没有动过,但存放在冰箱里东西隔天又会少点,于是他们把做好食物留在餐桌上,果然第二天,碗和盘子空空如也。
他们试过蹲点,但蹲守几天,都没蹲到他到底是什时候下来吃饭。这下大家迷糊,沈宣墨意愿究竟是什?最迷糊是柳医生,如果沈宣墨状态很不好,以至于没有独立行动能力,那他定会硬闯,把沈宣墨带出来;可现在看来沈宣墨清醒得很,在这种情况下,如果硬闯,则可能激发沈宣墨反抗心理,之后不配合治疗,就会演化成更糟糕状况。
柳医生和有伯商量不出所以然来,便问邬百灵有什看法。邬百灵恹恹地答:“嗯?”另外两人摇摇头,算,算,这个也没有多好。
这几天邬百灵都过得迷迷瞪瞪,虽然沈宣墨给他安排有房间,但晚上睡觉他从来都睡沈宣墨房间里那张小床,这几天沈宣墨没在,他睡那张小床睡得不舒服,老是惊醒,然后下意识抬头去看大床上沈宣墨睡得怎样。他在自己房间里睡,又浑身不自在,盯着对面墙壁,那面墙太空,他老是幻视那里有三幅画,下面有个大收藏柜,然后他意识到自己在幻视什,就更睡不着。
他不知道自己对沈宣墨感情到这个地步,这才几天,他就睡不着觉,不可避免地,他想到沈宣墨死之后。
今天邬百灵把送餐车推到画室门口,迟疑会儿,他没走。他敲敲画室门,张张嘴,没说出口,听见里面没动静,他又豁出去。
“你要是,你要是因为担心看到你不好看样子,才躲在里面,那你不用担心,因为你更丑陋面都见过。你想你十年间即便知道过得不好,也还是没有问过,你要死,才不顾意见,把抓来照顾你,连这些都不在意,你还有什丑陋地方能让在意呢。所以如果是因为这样,那你不用担心……如果不是因为这样,那,是你因为生气吗?”
等很久里面也没有回应,邬百灵脚步虚浮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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