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驰偏头看他会儿,松手,转身回沙发上坐:“卖身契,看仔细点。”
夏安远抓着那叠不厚不薄东西,长出口气,用牙将签字笔笔帽咬开,几乎没怎翻动,在签名栏处签下自己名字。动作快到让人以为他在签什火车乘客险告知书,而不是用纸合同,卖掉自己自由。
他把文件和签字笔整齐地放到茶几上:“纪总,签好。”
纪驰挑眉看看他,这个动作被他做得如此漫不经心,也只有他做这个动作,才会让承受这个动作对象,觉得他是真毫不在意。
“行,”他松松领带,把目光落在夏安远身后位置,“主卧右边那间次卧,进
“跪”这个动作,真要做起来其实并不难。
夏安远手指贴着裤缝,他沿着布料交叠地方将指甲往肉里陷,先曲下右膝。
凸起膝盖骨触到瓷砖,像搁在冰凌上,冷得慌,硌得紧,他吸口气,始终没抬头,目光聚焦在纪驰尘不染鞋尖,左膝也要跟着放下。
同分同秒,鞋动,夏安远反应过来时候,鞋底已经挨上自己肩,有那瞬间他甚至感觉不到变故是怎发生。不过只是霎钝痛,那股力量就让夏安远以个难堪姿势摔出去好远。
——他被纪驰踹开。
时间像水流,随着地心引力规律下坠,滴答、滴答。跟夏安远心跳样孱弱无力。
世界从未像此刻样安静,夏安远沉默地矗立着,是尊锈住雕像。但他又能清晰地感知自己呼吸,声,再声,很缓慢,又很沉重,与轻松等待纪驰相形见绌。
他仿佛笃定自己今天定会在那沓纸上签上自己姓名。
对,没错。
夏安远想。
“让你跪你就跪,”纪驰背着光凝视他,“夏安远,贱不贱呐?”
片刻后夏安远从地上爬起来,按住挫痛尾椎骨,躬身回答:“纪总,男人膝盖只跪天地和父母。”
他抬起头,平淡地看纪驰眼,复又低下,“您能救妈,就是再生父母,不能不跪。”
“这说,这世界上有钱人都能当你爸妈。”他用那沓文件拍拍夏安远脸,轻笑声,“你腿得跪废吧。”
夏安远伸手,抓住文件另端,露出个很轻微笑:“纪总,这是让直接签意思。”
他会,他要签。
夏安远无力反驳纪驰为他现如今行为所做每条剖析,事实上每条都能在他出发点上站住脚跟。纪驰是天生掌权者,面对多少有身份大人物也能游刃有余,而对于自己,他甚至早在所有事情发生之前就能给出预言,他预言自己,预言动机和答案,简单得就像预言加等于二。
夏安远应该感谢他,感谢他拿过主动权,帮自己说出难以启齿话。
沙发上男人耐心得吓人,这让人不得不联想到原始森林中善于捕猎和隐蔽猫科动物,凶猛利爪和狠戾獠牙都蛰伏在黑暗中,有这样猛兽存在土地,空气中都漂浮着静谧危险。
这样静谧太漫长,夏安远深知不能让它继续下去,他说不清如果自己再僵持着,会发生什难以预料情况。毕竟哪个敢让森林之王等待呢。他把这段沉默拿来当作自己粉墨登场前上妆,开嗓得跟着铴锣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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