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景琛拒绝。
十年太长,长到他几乎有些忘沈则鸣模样,长到那些直扎在他心底怨怼逐渐消失得无影无踪。
但矛盾是,沈则鸣这个人又像粒微尘,可以无视,也可以无时无刻不浮现在眼前,他抓不住、碰不到,唯独呼吸时候能感受到他钻进他喉咙和肺,蚕食他氧气。
且随着时间流逝,这粒浮尘越滚越大,似乎已经到痛不欲生地步。
所以他回国找他。
祁景琛绝望地闭上眼睛。
他两天没合眼,衬衫皱巴巴裹在身上,双漂亮眼布满红血丝,唇周都是新长出来胡茬。
两天前祁景琛绝不可能放任自己这般邋遢狼狈,但现在他无暇顾及。
没有沈则鸣,做什都没有意义。
H市最近都在下雨,雨点砸在车身上炸起闷响扰人心烦,祁景琛瞌眸仰靠着座椅,心里像窝枚刀片,紧抽地刺痛。
沈则鸣失踪已经四十八小时。
四十八小时,早已符合报警立案时间。
但沈则鸣失踪,又仅仅只针对祁景琛人。学校同事,乃至他房东、楼下早点铺阿姨,都可以和沈则鸣正常联系。
只有祁景琛,像是刻意被沈则鸣遗忘在某角。
他用备用钥匙打开沈则鸣家门,房子布置仍是老样子,衣柜里东西与几天前如出辙,也许还会回来。
见到沈则鸣第眼,他正在与菜贩讨价还价,脚踩人字拖,穿件圆领灰色短袖,嘴角挂着淡淡笑,看起来应当过得不错。
祁景琛跟着他路走进那栋老旧居民楼,三楼灯亮起来,窗边剪影上沈则鸣戴着围裙忙忙碌碌,没过多久,有炒蔬菜和米饭香气飘出来,那温暖,那有烟火气。
他禁不住想象十年来他们生活——大概会养猫狗,大学就搬出来同居,早上起刷牙洗脸,再交换个带有薄荷清香早安吻,午饭吃什、晚饭吃什,周末窝在家里看部喜欢电影明明可以在起很久,明明可以共享柴米油盐琐碎平淡,明明可以起去很多地方可是什都没有。他们什都没有。
十年整,他仍然不知道沈则鸣当年为什抛弃他。
他后悔。
他想起在医院楼梯间,沈则鸣紧贴着墙,睫毛止不住地颤抖,眼泪掉出来,把青灰瓷砖晕染更深。
他看着他,眼神是那样心如死灰,最后却什都没说,安静地擦干眼泪,离开。
博士毕业那年,德高望重老教授朗笑着夸赞他定会成为D州最为出色心理医师。
事实证明,他确做得很好。登机回国前小时,他顶头上司甚至亲自来电表示愿意提高薪酬百分之三十,恳请他留下。
抱着这样念头,他又驱车去学校,刘主任不大高兴地抱怨说沈则鸣请长假,班里学生都闹疯。
万般无奈之下,祁景琛去找宋岚。然而除去输血年到头都没几次联系养母,怎可能知晓个从来漠不关心养子下落?
祁景琛几乎要将整个H市掘地三尺,可是找不到,他找不到他。
沈则鸣不回家,不去学校,拉黑他电话,无视他信息,好似人间蒸发般销声匿迹。
这种销声匿迹偏偏只针对他个人。就好像全世界都知道沈则鸣在哪,但就是没人愿意告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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