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宁穿件湖青色素缎褙子,雪白湘群,槅扇照入阳光中有种别样光辉。她抱着琵琶,金色光辉洒在她身上,竟有些耀眼。她表情似乎跟着曲子变得平静肃穆起来,似乎也有些苍凉。
霸王卸甲,与十面埋伏为套曲子。只不过十面埋伏是战歌壮阔,霸王卸甲却是战败悲凉。她向最喜欢这首曲子,也是生母最喜欢。如今弹来那种情绪竟也渐渐弥漫上来,竟想起当年乳母教她时候,如何认真和用心。她年少时体会不到悲凉,只有渐渐长大之后才明白。当年她弹给陆嘉学听,他也只不过是听笑笑,拧着她脸说:“人家都是花好月圆阳春白雪,你却给弹这个!”
她只当陆嘉学是混不吝,没有认真地听她弹。
静安居外,侍卫护拥着,魏凌正与陆嘉学在往静安居路上。
陆嘉学脚步突然停住,他听到隐隐琵琶声传来。
来总是这般那般不好,这个倒是点就通。只不过是原来祖母不喜欢器乐,她才不怎弹而已。她记得谢蕴也是从小学琵琶。
谢蕴听宜宁话才看她。知道人家给她台阶下,嗯声说:“……是自小跟着母亲学。”
魏老太太见状就笑笑:“原是思量不周缘故,练琵琶也好。”吩咐宋妈妈去取两把琵琶过来。
罗慎远看看宜宁,他不知道这小丫头还会弹琵琶。
宜宁其实已经很久没有弹过琵琶,还是上次在魏凌库房里寻把才起兴致,魏凌见她喜欢就直接让她搬回去。如今触着琵琶弦还是觉得有些陌生。她坐到正堂太师椅上,抬头听谢蕴弹奏,她弹是昭君出塞。指法熟练,调子婉转,不愧有才女之名。
魏凌看他停下,似乎驻足细听,就笑道:“不知弹是什曲子,听着倒是还不错。”
陆嘉学听很久,才轻声说:“是霸王卸甲。”
谢蕴弹奏完之后满堂喝彩,谢蕴仿佛没听到般,她放下琵琶看向宜宁,这小丫头指法看着有几分样子。
宜宁拨拨琵琶弦,叮叮咚咚几声轻响,听着有些生疏。
谢蕴就皱皱眉。
宜宁根本不管别人什表情,试几个音才定好弦。她十指微动,便有阵低哑琴音响起。尔后急促,鼓点般细密,曲调却又悲怆,鼓点越来越快,似有种战场沉闷和苍凉。
谢蕴表情才有些变化,而所有人都看向宜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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