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纵收回视线,搁酒杯,淡道:“不过不适合你。”
齐向然愣愣。随即他立刻找到斗嘴机会:“觉得很适合,你个人不喜欢而已。”
闻言,江纵挑眉:“你又知道?”
“你喜欢仙女儿嘛,长副不食人间烟火,睡觉都得在绳上睡样儿,”齐向然半点不掩饰他嘲讽,“个个跟模子里刻出来样,也不嫌腻得慌。”
说这话时齐向然移开视线,有股子他自己都没察觉到别扭。
他总是在笑,只是没恣意骄矜:“还是说你看不惯这身?”
齐向然垂下眼,手随意往腿上拂,“别看不起舞女,挣钱事情,不分三六九等。”
这样长番话,不,应当说是番剖白,齐向然想,应当够资格做这个问题回答。论点清晰,论据充分,江纵是做律师,没理由再坚持个人主观想法。
人人都可以觉得他齐向然过得不好,但他不希望这里面有江纵。
“很漂亮。”
崽,本能地依赖地,钻进独属他安全港湾。
“从前以为死亡,就是那样,”齐向然回忆着,“灵堂,花堆,人群,哀乐,嗡嗡嗡嗡声音。人告别这个世界时最后还要有个体面仪式,死亡好像也不怎可怕样子。现在看却不尽然。”
因为死亡还有烈日,三轮车,裹尸布,孤零零两位沉默家属。
“大概是从俯视变成仰视,世界就变得不样。”齐向然这总结。
江纵很给面子地问他:“哪里不样?”
空气安静半晌,偌大房间只留下浅浅呼吸声,个气盛,个平淡。
实际上齐向然陈述确是事实,如果要作比,以前跟过江纵那些女人,从性格到长相和眼前齐向然确截然相反。但江纵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只是靠在茶几上坦然看着齐向然。
直到齐向然自己受不这种安静,又转过头看他。
“说吧,”齐向然脸上露出点细微不耐烦,“到底要给什东西?”
齐向然猛地抬头,脸上有几分诧异。
江纵视线掠过齐向然那身,小腿侧丝袜被什东西划道,长长条破痕,让俨然副艳丽美人图变得艳冶。他抿口酒,唇舌尝到劲道香和浓郁涩。
“很漂亮。”他重复这句话。呼出酒气混在满屋子酒香里,空气都变成酒色,仿佛场醉梦。
齐向然望他目光近乎变得呆呆,很快又沉下去,暗起来,两条生动眉拧在起,嘴唇张张,许是想说什,或者骂。
还是太小,只张牙舞爪外强中干故作城府小崽子,戳就露出光屁股蛋,噼里啪啦要炸身毛。
齐向然回头看他眼,笑笑,眼睛里似乎有豁然光彩。
“更精彩点吧。”他说。
吃喝玩乐样样在行齐向然,竟然会说觉得现如今更精彩。这样答案在意料之外,却也在情理之中。
江纵瞬不瞬地盯着他,像在看他眼睛,又像在看他颧骨上那两颗凑得很近小痣。
“这本来就该是生活,也是世界上绝大多数人生活。觉得很好,家人也好,邻居也好,朋友也好,每天都很好,没有你们想象得那困难,也没有你们想象得那脆弱。”他转过身,面向江纵,靠在沙发上,身慵懒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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