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向然扬扬下巴:“你说话明明留那长截,为什不是?凭什不是?”
江纵不再说话,安静地看着他。
他俩和谐就此几瞬,转眼便又针尖对上麦芒,好在个人保持风度没有非要答案,个人用无理取闹硬生生将话题别开,声没有呛起来。
这场景衬得桌上两碗各自吃半杂酱面多滑稽。
齐向然忽然挫着牙根笑。
这眼神从没出现在齐向然身上过,因为那是江纵看他时常出现神情,点端详,点思考,点冷漠,更多像有审视和警告意味在其中。仿佛羊露出来狼相。
对他如此迅速极端变化江纵丝毫不觉奇怪,齐向然看上去乖张骄纵,实际上却是个心思敏感人,这种敏感因为他年少不经事体现在很多方面,譬如说现下忽变心情。这是他用作盔甲伪装。
不过刹那间,江纵明白齐向然大概对他想要说那个事实早有猜测。看着齐向然脸上最熟悉也最陌生表情,他从来无物可烧胸膛里忽然“轰”下燃起山烈火,火焰无休止地往上跳,燎得他竟然心痒如麻,竟然心焦气躁。
不可否认,虽然出离他掌控,但这实在是种脱靶与脱把刺激,来源于判断失误和未知危险另类快感,让人脉搏又在狂跳。
“原来你知道。”本来可以轻易安抚住他情绪,可江纵用这个陈述句。简单几个字,他没掩饰其中怜悯和盎然兴趣。
作为律师不太应该说话,为安抚齐向然不安:“没必要为这种人想得太多,你明白吗?”
齐向然怔,攥着筷子,很轻地摇摇头,“不是在想他。”
这时候天边只剩下点残阳尾巴,他迟疑地抬头,那苗尾巴化水样融进眼里,似有实感,他睫毛抖抖,盛住轻羽似两片薄光。
“在想……”齐向然不知该怎形容,崔丹珍从此就再无来处,以后即使面对严彭彭,她也多少会有情难自处,所以他难免由此及彼,想到同样迷失来处自己。世事难料?人心莫测?生命无常?这些话从他嘴里说出来,似乎也太过于不搭调。
他淡笑下,视线投到窗外,遥远美丽天边,暮色将沉,风起云动。游移话念出来,有几分自嘲味道,“在想,自己都家不像家,怎还有空替别人操那份闲心。”
“知道什?”
齐向然反问,声音不大,但很沉静,错不错地盯着江纵眼睛,泰然自若地往后靠。
江纵挑眉:“打哑谜?”
“你先打。”
“是吗?”
蓦地,空气柔软,软成场雾,缥缈,轻盈,湿润。
上个和齐向然坐下来安静聊天傍晚,在已经非常遥远从前,聊是什江纵已经不记得,大多是无忧无虑小孩话题,游戏、玩具、冰淇淋,总归不会是像如今这样能陡然改变气氛东西。
很难说好或是不好,但这场雾里,除雾,江纵感知到更多,又或者说他被这些更多攫获,泡在浪里情绪、骨骼生长声音、颗濡湿又风干心。
半晌,江纵开口,他很少,不,他从没主动提过这件事:“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你和倪辉……”
齐向然目光突然射过来,他似乎立刻预料到江纵要说什,所以以镖似目光截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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