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千层假面几分真心,无人能信。
“你想听故事?”段胥突然这样轻描淡写地说着,眼神却认真:“既然韩令秋不问,就把这个机会给你罢。从现在开始你问所有问题,都会据实以答。”
贺思慕放下茶杯,道:“上次掐着你脖子要弄死你时候,你都不肯说个字,怎现在倒愿意说?”
“你掐着脖子要弄死,自然是不会说。但是向你伸出手时候,你拉住,便可以说。”
段胥语气好像是在开玩笑,满眼轻松。
“韩令秋那时候沉默寡言,其实们那里大多都是他这种性子,也就是个异类。没跟他说过几句话,接触最多时候就是在暝试上你死活那场对决。想来他应该很绝望,死九十八个就剩们俩,可师父偏爱而又很强,他最后还是要死在手里,和那其余九十八个不过早晚差别罢。”
段胥点点自己额头,说道:“他脸上那条长疤是划。”
“在杀他时候?”贺思慕问道。
“不,是在救他时候。”
这个回答有些出人意料。
始心生好奇,那好奇与其说是对于他自己过往,不如说是对于段胥这个人。
但大年初那天,城墙之下韩令秋仰头看着浑身是伤,摇摇欲坠却还笑得开心段胥,突然觉得段胥是谁似乎也没有这重要。
段胥身上固然有种种疑团,但能够确认是,他是大梁好将领,或许这便已足够。
而他韩令秋是大梁踏白军校尉,他能明确这点,便也足够。
看着韩令秋走出门外还贴心地把门关好,贺思慕轻轻笑起来,她目光悠然转向段胥。
贺思慕却想起来那时坐在地上,眼睛被血浸染少年,他向她伸出手时候仿佛要被风吹碎海棠花,若是她没有抓住他,便要落似。
他在最危险境地中都没有向她求救,却只要她个伸手就答应交易。
她只是抓住他而已,手掌与手掌相握罢。
这个少年希求到底是什呢?
贺思慕说道:“你在
段胥笑起来,他偏过头道:“暝试里本该杀他,但使点手段,让他看起来像是死但有息尚存。然后给他灌消除记忆汤药,划破他脸,将他和具脸上有同样伤口尸体调换运出去。”
贺思慕轻轻笑:“你不是和他不熟,你能有这好心?”
“怎就不能有这好心,鬼王殿下,你解吗?”
段胥如平时般玩笑着,目光却突然有几分迷茫,像是被自己这句话问住般。
世上有人真解他吗?
还不等她发问,段胥便心神领会地回答道:“韩令秋,他曾经是同期。”
他这满身伤哪里都不能靠,只能用手撑着床面,微微后仰做出个舒服讲述姿势。
“天知晓弟子每期百人,考核便是厮杀,七年死九九而剩人,便赐编号出师。”
——他让从七岁就开始杀人,十四岁时杀光自己同期。
贺思慕想起段胥在丹支大营乱杀时跟她说过话,那时他眼中燃着兴奋又痛苦火焰,带着点疯狂劲头。而此刻段胥眼里疯狂纷纷落幕,冷静得仿佛在讨论段平常回忆,他沉默会儿便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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